沈芜很快就出院了。
出院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看了童司泽。
童生把童司泽和凌鹤的墓放在了一起。
看着墓碑上童司泽的照片,沈芜忽然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和童司泽见面的时候,童司泽放下了一张自己的照片,问:“小姑娘,看看哥帅不帅!”
沈芜当时的性格已经很孤僻了,看到这样的人,只觉得是个神经病,理都没理。
后来才知道,他是做游戏输了,不得已跑来干这么缺心眼的事儿!
后来她和童司泽多次撞见,时间久了就熟了。
童司泽身边的朋友对童司泽的印象都很好,大家经常夸童司泽,说他温柔善良啦,人老实真诚啦。
细想一下,诋毁童司泽的声音,好像从来都没有过。
沈芜放下一束花,她眼神里有些复杂。
向来都是童司泽给她花,而她拒绝。
现在,也轮到她给童司泽送花了。
可惜啊,他们之间太不公平。
她可以拒绝童司泽,但童司泽却不能拒绝自己。
沈芜想了想,不禁笑了一声。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城市上方笼罩着一种让人沉闷的压抑气息。
沈芜一身黑,就像是那日来参加姐姐的葬礼一样,严肃悲哀。
“阿泽。”沈芜轻轻叫了一声。
她知道,童司泽再也不会回应自己了。
薄爷说得对。
人这一生,总要成长,成长的路上,总会有人来,有人走。
沈芜叹了口气,她擦拭着童司泽墓碑上的照片,眼底泛着无尽温柔。
沈芜轻声说:“走吧,别停留了。这世界,配不上你的好。”
沈芜站了起来,余光扫向旁边的凌鹤。
沈芜细细打量着他的照片,不禁一笑。
凌鹤还是很帅的,五官精致,眉眼硬朗。
她终于想起了那次在无人岛。
凌鹤为了和她合作,还帮过她两次。
她说:“谢谢。”
那少年冷冷看了她一眼,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走了。
可是。
她们都想活。
所以自私的,都想做出对自己有利的事儿。
“凌鹤,我真的救过你。”沈芜轻声说。
她真的。
真的救过他。
他从未想过让凌鹤真的死。
那跟银针,是最好的证明。
“希望我们下辈子,都可以避免世俗的苦难,无人岛啊,谁都不要进了。”沈芜摸了摸凌鹤的墓碑,声音越发的轻柔。
——无人岛啊,谁都不要进了。
那个如同地狱一样的地方,要让大家互相残杀才能拼出一条血路的地方!
谁都,不要进了!
“走吧。”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男人的声音。
沈芜转过头,看到了来人,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莞尔一笑,“走吧。”
薄祁忱揉揉她的头发,再看一眼眼前墓碑。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墓地。
墓地的一阵风,刮得树叶沙沙响,许久后,墓地归为宁静。
仿佛,所有人都释怀了。
……
“爷爷,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感觉怎么样呢?”沈芜双手撑着脸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眯着笑,十分雀跃的说:“老爷子我现在一口气上五楼都不在话下!”
“爸,可不能逞强。”穆清好不给面子的拆穿。
逞强的后果就是又进医院来!
老爷子瞪了穆清一眼,皱眉说:“我哪里逞强了!”
“总之啊,这次回老宅了,任何身体不舒服的情况都要随时和我们说。”穆清一边收拾衣物,一边碎碎念着,“爸,你毕竟上了岁数了,身体各个机制都不是年轻时那样了。”
“我们当儿女的没什么大愿望,就希望你能身体健康,知道吗?”
沈芜望着穆清,脸上荡起一抹笑。
要有多温柔,才能做到像穆清这样呢?
她是一个好妻子,更是一个好儿媳妇儿,更是一个好婆婆。
能娶到穆清,又何尝不是薄林这一生最荣幸的事儿?
“放心吧,我老爷子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儿?”
他下了床,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就见门外,家人都来了。
薄林和薄呈走在前面。
后面是林华和薄森。
沈芜看到这几个人,不禁有些泛酸。
刚来薄家的时候,薄家也算大家庭。
那么多人。
现在只剩下两个儿子。
你说,爷爷心里真的好受吗?
沈芜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虽然脸上挂着笑,可那双眼睛里却显得有几分空洞。
沈芜走过去,扶住了老爷子的手臂,温柔的笑着,“爷爷。”
老爷子立刻点点头,拍拍沈芜的手臂。
大概唯有沈芜懂他此时的心情了吧。
姑姑和三叔,毕竟是爷爷的孩子啊。
爷爷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
他们两个也是糊涂。
身为爷爷的孩子,爷爷怎会不爱他们呢?
财产在亲情面前,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如今闹成这样,他们九泉之下,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爸,祁忱叫了大厨在家里做了饭菜,今天晚上我们就在家里吃吧。”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儿,老宅也算是重新翻新了,刚好我们庆祝一下,如何?”穆清问。
老爷子点头,他没问题。
最近的确发生了很多事儿。
从老宅被烧,他进医院,老三去世,薄君去世,祁忱订婚,阿芜被绑架……
这一串一串的事儿,真的要把人压的喘不上气。
是该好好庆祝一下,扫一扫大家身上的晦气。
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爷爷,看你精神状态好多了。”薄呈在一边充当夸夸团。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的精神状态难道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薄呈笑。
老爷子拍了一下薄呈的肩膀。
他只剩下薄祁忱和薄呈这两个乖孙了。
老爷子低下头,想起薄修,心里泛起波澜。
他也曾很喜欢薄修。
算了。
人还是要向前看,过去的,就不要回忆了。
老宅被一比一的复刻了。
可惜,这老宅里很多的东西都没了。
老爷子看着和以前一样、却又不一样的装潢,心底里显然有些不舒服。
以前坐在沙发上,总觉得老婆子还在身边。
可现在,焕然一新,却什么都不在了一样。
“爷爷,还行吗?”薄呈轻声询问。
老爷子的眼神有些暗淡,虽然心里很失落,但还是点点头,他说:“行。”
不行又如何呢。
如今老宅变成这样,若是能让老三消火了,那便当是给老三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