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月暂时放弃了与杨淮对弈的念头,将注意力转向了即将到来的作业。她忙碌地翻看着书本和作业本,而杨淮则无所事事地趴在课桌上。她习惯性地想从课桌底下伸手过去,但突然想起了他之前的话,犹豫了一下,最终收了回来。她用手肘轻轻拐了一下他的胳膊,问道:“喂,你的作业做了吗?”
杨淮抬头看了她一眼,嘟哝道:“我从来不做作业,那是在浪费时间。”
杜希月认真地说:“做作业可以检验当天上课的内容是否真的理解了,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及时回顾知识点,加深印象。”
杨淮翻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以为我不懂?”
杜希月坚持道:“你懂的话,为什么不做?”
杨淮有些不耐烦地坐直身子,从一堆书中抽出一本物理参考书,扔给了杜希月。杜希月愣了一下,然后杨淮说:“拿着,随便找一道题,最好是难度大的。”
杜希月疑惑地接过书,选了一道与今天课堂内容相关的习题,难度适中,推到杨淮面前,用手指了指。
杨淮看了一眼题目,不满地说:“你看不起我?”
杜希月平静地说:“你做出来再说。”
杨淮挑衅地笑了笑,“我说,你写。”
然后他开始流利地说出解题步骤,杜希月快速地在草稿纸上记录下来。当她写完抬头看时,发现答案完全正确,她惊讶地问:“你上课不是在打瞌睡吗?”
杨淮得意地笑道:“我在听周公讲课。”
杜希月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杨淮收起笑容,认真地说:“书本上的知识是最容易掌握的,但真正难的是书本之外的知识。你是学霸,那我问你,你知道怎么赚钱吗?”
杜希月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杨淮微笑道:“不知道吧?哪怕你读到博士,可能还是不知道如何赚钱。但赚钱是每个人都必须学习的课程。我们在学校所学的知识,考试的题目,都有相应的理论和公式,每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无非就是几个公式的转换和叠加,培养的就是我们的正向思维和逆向思维,以及全面考虑问题的能力。”
杜希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所以你是想说学习成绩并不重要吗?”
杨淮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说。学习成绩好能让你进入一所好的大学,毕业后至少能成为一个中高等的打工者;而学习成绩不好,当不了老板的话,就只能做最低等的打工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大多数人,他们的终极目标也只是成为一个中高等的打工者而已。”
杜希月好奇地问:“那你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呢?”
杨淮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光芒:“我的终极目标是世界和平。”他笑了笑,补充道:“好了,你现在做作业吧,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杜希月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重新趴在课桌上。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头,看到了副班长林顺,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笑容温暖如春风,眼神清澈。
林顺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打扰一下,可以请教下这道题吗?”
杜希月看了看他手中的参考书,发现竟然是她刚才考杨淮的那道题。她有些惊讶地说:“这道题并不难啊。”
林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偏科,物理超差。一方面不想问班长他们,怕他们打击我;另一方面我也想和你认识认识。”
杜希月觉得他很坦白,于是直接将刚才写下的解题思路递给他:“你先看,不懂再问我。”
林顺接过草稿纸,羡慕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杨淮,说:“真好,可以安安心心地睡觉。”
杜希月笑着说:“你也可以啊。”
林顺苦笑了一下:“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在学校打瞌睡,那我不得被扒下一层皮啊。”
杜希月好奇地问:“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顺认真思考了片刻,说:“高深莫测。”
杜希月愕然,没想到他会给杨淮这么高的评价。旁边的杨淮突然笑了起来,抬起头看着林顺说:“行了,你个斯文败类,用不着拍我马屁。”
林顺扶了扶眼镜,笑着说:“就知道你听着呢,不说点好听的怎么行。”
杨淮说:“最多我退你一百的房租。”
林顺笑着说:“我可不是为了那一百块钱。”
杨淮说:“那就一分不退。”
林顺一本正经地说:“诶,你是君子,君子一言,什么马都难追,说话得算数。”
杜希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房租?”
杨淮呵呵一笑,不回答她的问题,重新趴在了课桌上。
杜希月凝视着林顺,林顺撇了撇嘴,声音低沉地说:“他啊,不过是个心思深沉的商贾罢了。”
“商贾?”杜希月更加感到困惑。
林顺压低了声音说:“他嘛……”刚说到一半,杨淮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他赶紧住了口,转而说:“你还是亲自问他吧。”说完,他拿起参考书匆匆离去,仿佛害怕被卷入什么漩涡。
杜希月用笔尖轻轻戳了戳杨淮的手臂,轻声说:“喂,起来,给我讲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淮依然趴在桌子上,声音略显沉闷:“没什么好说的。”
杜希月不依不饶,继续戳了几下,直到杨淮无奈地抬起头,望着她说:“你怎么这么好奇呢?知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
杜希月摇了摇头,一脸无辜:“我不知道。”
杨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摊上了你。其实也没什么,上学期我就得知学校的宿舍要翻修,所以就提前把附近的房子都给租了下来,然后再转租给同学们。”
“你哪来那么多钱?”杜希月好奇地问。
“什么钱?”杨淮反问。
“你提前把房子租下来不需要钱吗?”杜希月追问。
“谁说需要钱了?”杨淮反问道,“那时候附近的房子根本就没人租,知道吗?他们一个学期才租四百五十块,我租两个月,给他们五百块,一个月付一半,入驻后才付钱。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们何乐而不为呢?然后我找了个女生去女生宿舍跑业务,我自己去男生宿舍,五十间房,轻轻松松就租了出去。”
“你一间房收他们多少钱?”杜希月继续问。
“你一间房收他们多少钱?”杜希月继续问。
“四百五啊。”杨淮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不是还亏五十?”杜希月似乎有些不解。
“账面上看我是亏五十,但他们是一次性交清,我总共收了两万两千五,付了一半的房租,也就是一万二千五给房东们,刚好还剩一万。我用这一万搞了一批盲盒,晚上到附近的广场上去摆摊,以八块钱一个的价格卖出,已经卖完几批了,还有最后一批,最终扣除补房东的钱,应该还能小赚一笔。”杨淮解释得头头是道。
杜希月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所以这就是你每天在教室里打瞌睡的原因?”
“嘘……小声点。”杨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告诉你啊,这事你可别给其他人讲,要是被王丰知道了,他肯定又要啰嗦了。”
杜希月想了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他:“你就不怕盲盒卖不出去,砸在手里面?到时候你哪儿来钱去付房租?”
杨淮笑了笑:“做生意嘛,很大程度上就是在赌博。而且我调研过市场,现在市面上的盲盒都卖十块钱一个,我卖八块,薄利多销,砸在手里面的概率很小。再说了,我有兜底方案。”
“什么兜底方案?”杜希月好奇地问。
“退一万步讲,如果盲盒卖不完——注意,是卖不完,不是全部卖不出去,我也能回收一部分的本钱。花点钱去买副象棋,到广场上摆残棋,一百块一局,以我的棋艺,一天赚个千八百的,问题应该不大。”杨淮说得轻描淡写。
“这么说来是稳赚不赔了?”杜希月似乎有些心动。
“嗯……可以这么说。”杨淮点了点头。
杜希月想了想,说:“那我要入股!”
杨淮直接拒绝:“开玩笑,小本生意,不需要融资。”
杜希月不甘示弱:“那我就去告诉王老师。”
杨淮无奈了,苦着脸问:“那你要入股多少?”
杜希月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拍在课桌上。
杨淮愣住了:“什么玩意儿?你这是要耍我啊?那我还不如直接给你一分干股。”
杜希月绷着脸说:“我是认真的!我不要你的干股,我就投资这十块钱!”
杨淮苦笑不已:“好吧好吧,谁让我遇上了你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合伙人了。”
杜希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宿舍要翻修的消息?”
杨淮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商业秘密!不能随便告诉你!”说完他转过头去不再理她,嘴里嘀咕着:“什么人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