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道:“是什么人,都长什么样。”
家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上面还有大朵大朵的花的图案。”
殷问水提问:“什么花。”
家仆仔细回忆了一下,“婆……婆娑花吧。”
林祁偏头看殷问水,“你认识那些人?”
殷问水笑道:“红衣,婆娑花,这是第一域婆娑宫来的人。”
又是婆娑。
林祁嗤笑:“你们魔域对婆娑花还真是情有独钟。”
殷问水看他:“那么你喜欢么?”
“还行。”
本来是挺喜欢的,然后养死了好几回,就彻底没了兴趣。
殷问水道:“你若不喜欢,那么我也不喜欢了吧。”
林祁:毛病呀。
……
不得不感慨幕三小姐真命运多舛,再三安慰家仆之后,林祁和殷问水一同出发前往幕府。因为灵力未恢复,不能御剑而行,所以干脆由殷问水行驶瞬移之术。
瞬移之术需要强大的灵力,一般只有金丹后期的修士可以习用。
殷问水脚下出现一黑色的漩涡,外层有灵力翻滚,如浮花浪蕊,他朝林祁伸手:“师兄,抓住我。”
林祁上前,握住殷问水的手,触感一如既往微凉。
殷问水红唇勾起。反握住了林祁的手腕,把他往前一拽。林祁一个趔趄,但常年练剑下盘还挺稳,几步就止住了。堪堪靠近殷问水。
殷问水的睫毛都要戳到他的脸上。
再靠近就要亲上去了。
林祁眼抽了抽,退后,却挣不开。
殷问水握的很紧,黑发落在肩上,桃花眼里是笑意:“师兄,抓紧了。”
“……”哦。
黑色漩涡不断流动。
脚下一空,眼前一黑,有罡风吹面,林祁不由闭上了眼。无尽的沉默黑暗里,唯有手腕上那人的力度和温度清晰。诡异的感觉浮上心间。
瞬息之间,过得很快,却也仿佛很漫长。
等他们赶到幕府时,幕流月已经被婆娑宫带走了,只剩下幕乘慌慌张张地对着他们,面如死灰解释道:“婆娑宫知道了,他们强行要带走幕流月,我也没办法。”
他双目无神:“……完了,我要完了,婆娑宫知道了。”
林祁又想起了他和刘庆的那番对话,皱眉道:“把话说清楚。”
在幕乘浑浑噩噩的解释里,林祁明白了。
婆娑宫早在几月之前就画了一幅画,给各个域各个城池的世家,和各大门派。下达暗令,凡是寻到符合条件的女子都要通知婆娑宫。如敢包庇,格杀勿论。
而那幅画,非常简单。
只有一双眼。
一双桃花眼。
幕乘眼神灰败:“……而,幕流月,就有那么一双眼。”
他后悔了!后悔了!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是泄露了出去,婆娑宫都找上门来了,今天领头的金丹修士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他可以做一辈子的噩梦!
就不该答应刘庆的!
知晓一切源于那一双眼,林祁目瞪口呆。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就是去看殷问水。
此时殷问水听着幕乘的话,唇角泛起散漫的弧度,笑的挺浅淡。但林祁却莫名其妙的觉得,有嘲讽的意味在他眼里。
殷问水有所察觉,偏头,林祁快速移开视线,清嗓子开口:“婆娑宫的人还有没有说什么。”
幕乘魂不守舍地摇头。
问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
林祁觉得此事请教一下殷问水还是比较好的,人家可是正宗的一域之主。
“你知道原因么?”
殷问水摇头,说道:“我这种眼挺常见的,即便只要女子,那么人选范围也挺广。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
林祁开玩笑:“会不会是婆娑宫的宫主暗恋你呀,特意找有相似眼的女子一饱相思之情。”这个理由六六六,不枉费他看了那么多玄幻小说,对里面的痴汉套路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一般的玄幻小说里,身份尊贵的女宫主,痴念主角不得,四处搜相似眉眼的女人于宫中睹物思人,既保证了清白和忠贞,又表达了痴情和感性。
简直不能再戳直男的心。
殷问水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瞥一眼道:“让师兄失望了,婆娑宫的宫主是个男的。”
“哦,男的也行呀。”
林祁随口一说。
殷问水意味深长:“是么,对于师兄来说,男的也行呀。”
虽说嘴上和殷问水开着玩笑,但林祁心里脑里却是紧绷着,在思考幕流月的事情。
敷衍的朝殷问水嗯嗯两声,心思电转。
这婆娑宫主不会那么变态吧!
难不成门派内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所以赶上最近魔域门派女修成热门的风?那这门派也够厉害的,其他家至少只是贴出的要求有点过份,不合格就做鼎炉,这个是直接靠抢。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桃花眼?桃花眼就一定很好看么,其他的杏眼凤眼也都不错呀!女修有气质加成,连单眼皮都好看。
殷问水在一旁很满意这个回答,心情挺好:“师兄,你可有思绪?”
林祁那些思绪都不怎么好意思同他讲。只是手指按住剑柄:“我想我要晚一点回昆吾了。”
殷问水:“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师兄你何必为她留下。”
林祁:“送佛送到西吧,你若是急着回沧泽大陆,我可以先让师尊将你送走,不过你离开前先帮我把修为禁制解了。”
“不用,我陪你留下。”
林祁道:“也好,你比较熟悉魔域。”
林祁有点头痛,因为他做下这个决定,就意味着会挨微生澜的一顿训斥。
刚刚才跟他下命令不准冲动做决定,自己也答应的好好的,转身便又重蹈覆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
任意找了个房间,重新催动符纸,与昆吾联系。
微生澜眯眼:“怎么去了那么久,你那师弟人呢?”
林祁硬着头皮,勉强笑道:“那个师尊,我此时可能回不了昆吾了。”
微生澜皱眉。
林祁心虚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微生澜大怒,他的怒就像冰下翻涌的岩浆,平静的背后让人感受到窒息压迫:“林祁!我刚刚说了什么!叫你不要冲动做下危险的决定!你果然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不知是第几次被师尊用这个词数落,林祁听的耳朵生茧,这仿佛是他与生而来的原罪,试图改过,但关键时刻总是再犯。
冥顽不灵,有些他认定的东西和观念,要经历很多才能慢慢改变。
当初因为现代的思想,把剑当做冷兵器,二十一年后才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