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很早就按照那位「武士」大人吩咐出去了,回来时正好见「武士」与「将军」对坐,在交谈些什么。
「武士」,是高桥自己对那位白发红瞳少年称呼,因为「将军」大人与之交谈之时,从未提起过他叫什么。
但是高桥收拾天台上尸体时,单单是看见尸体咽喉处整齐漂亮致命伤口、闻见空气里未散淡淡酒香,他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对方泼洒酒液、拔刀杀人利落身形。
如果说「将军」身上自带是身居高堂、威慑众人之感,那么「武士」就让人觉得,无论身居何处,他手中刀永远都如此锋利。
“你回来了,怎样?”
少年微微侧过脸看向他,那双红瞳温润依旧,仍给他一种自己已经被看得透彻感觉,让他明知道是自欺欺人,却仍然不敢与这位大人对视。
于是高桥躬下身体,避开他视线,双手托着一个盒子,轻轻放在他身前桌面上,然后回答道,“这是您让我买东西,是近几月新款,里面有说明书,应该能够看懂。”
“多谢你了,”高桥只听见少年轻声笑道,“这些就够了,外面似乎有人在找你,你可以先过去。”
高桥一愣,点了点头离开了。
小旅馆门外,高桥手下一名下属,正焦急地等待着他,见他出来,便凑过来低声道,“……高桥先生,「公子」大人之前吩咐让找那个外国人,今日我见到了。”
而二楼小桌旁,两人依旧端坐着。
“……你这是何意?”雷电将军扫了一眼桌面上东西,看向枫原万叶,平静问道。
“将军不是说,想了解一下政府那些家伙都在干什么吗?”他轻笑道,“这就是绝佳了解途径。”
“来这里几日,我四处逛逛,也观察了不少,此世信息交流方式非常高级,通过「上网」,便可以知道许多事情。”
“据说,在「网络」之上,信息传播速度极快,即使是政府也没办法压下所有消息。”
“而且,网络是有记忆,那些已经过去重大事件和新闻,也都可以寻找到。”
枫原万叶将那个盒子推向她,“而这,就是「上网」媒介,名为「手机」物品。”
雷电将军沉默一瞬,表情庄重严肃,接过来道,“我明白了,那我研究一二。”
枫原万叶手握着水杯,喝了一小口水,突然手一顿,听见了楼下下属汇报给高桥事情,他微微陷入沉思。
“……怎么了?”雷电将军问道。
“将军若是有不明白,找人来询问一二即可,我外出去见公子,将昨日所探查到信息告知于他。”
枫原万叶放下水杯,笑着回答道。
“如此,那你去吧。”雷电将军点了点头,伸手抱起装有手机盒子,转身回了房间。
此时,荧才刚接到那位玛格丽特小姐,她和爱伦坡好像是不太对付样子,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荧原本准备顺带去超市买点菜,但万叶马甲那边刚听到消息,算算时间,再有大半个小时,就该让达达利亚马甲给自己打电话了。
她倒是可以人为让时间变晚一些,也可以不去超市,但是没这个必要,因为爱伦坡在这里,她并不想在这些聪明人面前露出任何小破绽——
这种症状,可以简称为「太宰治所引发聪明人ptsd」。
总而言之,最后还是按原计划去了超市。除了由于两人不说话导致气氛颇为诡异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说,荧在人际交往方面十分擅长。
她一边在卡尔日常拖坚果进购物车时摸了摸卡尔头,一边询问了玛格丽特在「吃」方面忌口和喜好,最后还问了爱伦坡有没有什么想吃。
最后,在排队准备结账时候,荧手机响了。
她接了电话。
「公子」声线毫无疑问颇具特色,几乎是瞬息,荧察觉到爱伦坡和玛格丽特同时投注视线。
荧平静地看向两人,“柜台这点地方站不下人,去外面等我吧。”
“小姐?我应该没有打错吧?”
达达利亚坐在自己给自己置办皮质办公椅上,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眼睛注视着窗外天空,一双修长腿拉开了办公椅和办公桌之间距离。
“当然没有,拜托您事情,已经有消息了吗?”荧一边用脸颊和肩膀夹住了手机,一边掏出钱包付了账,把东西全都塞进袋子里。
“嗯,大概位置已经圈出来给你了,我人在那附近等你。”
「公子」在电话对面这样简洁地说道。
荧挂了电话,拎着一口袋东西出来,就看见爱伦坡顶着浣熊站在一边,玛格丽特站在另一边,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她微微愣了一下,“……坡君,玛格丽特小姐,你们——”
“本小姐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去,”玛格丽特打断道,“……我倒是想知道,霍桑那家伙究竟想做些什么。”
爱伦坡简洁道,“吾辈也一起,吾辈有问题想问「牧师」。”
荧沉思后说道,“那我先回住处一趟,把超市里买东西放下吧。”
“……这可是正事,新人,你给本小姐认真一点啊。”玛格丽特手指握紧手中遮阳伞,表情颇有些生气。
“嗯,但是不能浪费,”荧认真道,“新买新鲜牛奶和雪糕要放进冰箱里才行。”
“这些哪里有任务重要?”玛格丽特微扬下巴,“到时候叫人直接送进口新鲜货就好。”
“但是这些已经花钱买到手了,”荧不为所动,强调道,“所以要先放回冰箱里。”
玛格丽特气急,和少女那双金眸对视几秒,撇开头,“哼,要是出了些什么纰漏,首领那里你自己去解释。”
枫原万叶踏进了「公子」办公室。
“万叶,是你来了啊。”达达利亚刚和下属吩咐完什么,挥挥手让下属离开,笑着问道,“那边事情有些进展了吧?”
“自然,”枫原万叶将昨日所见都告诉给公子知道,随后又问道,“……今日,你似乎清闲许多?”
“哈哈,一夜之间,许多令人头疼地头蛇都悄悄摸摸地离开了——”
达达利亚摊手道,“我虽然喜欢争斗,但对这种总是像打地鼠一样,打一下就不见、一走掉又出现麻烦事情也很头疼。”
“多亏了万叶你和将军,才让港口Mafia那位首领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了这块地盘,”达达利亚抱怨道,“虎口夺食还真是件难事。”
他微微一顿,很快叹了口气,“不过,港口Mafia要是继续派上次那家伙来打一架,我可是会很开心。”
枫原万叶似乎早知道他反应,略显无奈地笑了笑,露出沉思表情,“……这是在等待其他组织来试探你我这样从提瓦特而来人啊。”
“——我可是很期待「给力一点」试探,”达达利亚叹了口气,“可惜,与港口Mafia那位干部一战后,都没有敢来找我挑战人了。”
枫原万叶摇了摇头,轻笑道,“班尼特不在此世,也没有其他熟悉疗伤同伴过来,你还是收着些比较好。”
“我便先离开了,”少年语气微顿,“……风中纷争气息已经很明显了,相信不久后,你愿望会实现。”
一小时后,荧在「公子」指定地点找到了他所说下属,确认了纳撒尼尔·霍桑所在处。
荧犹豫几秒,还是让爱伦坡在小巷口等一等,而她和玛格丽特一同穿过小巷,朝里走去。
这是一间低矮小平房,它在擂钵街这样地方,完全没有任何特色。
玛格丽特单手撑着阳伞,微皱着眉,她并不习惯贫民窟灰尘和气味,用手掩着自己口鼻,走上前去。
她敲了敲门,“……霍桑?”
就在那一刻,荧直觉告诉她一些什么,她伸手推开了站在门正前方玛格丽特。
一枚红色文字如同子弹一般,穿过荧手臂,荧皱眉,没忍住疼痛,低声闷哼一下,溢出鲜红血液沾湿了她白色衣服布料,在空中绽出一朵血花。
但是她动作丝毫不乱,手臂稳稳地停留在半空,掌心张开正对着房门,空气中风元素蓄积而来,逐渐在她手中形成微缩风暴。
细看少女那双金色眼眸,只能看见异于常人冷淡平静。
“随风而去吧——”
玛格丽特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她咬了咬唇,眉目瞬时冷冽下来,伸手握住荧手腕,身上异能力虚幻文字光圈散开——
“都说了没必要回去拿枪械,相信本小姐就好了,我可是已经做好了觉悟。”
——异能力「飘」。
荧手中迅速放大龙卷风吹向了房门,龙卷风所过之处,一切事物风化成沙。
仿佛数倍时间被压缩成那一秒,原本随时间进行缓慢风化在一瞬之间完成,破旧房屋和房屋内所有事物全都变成沙土,在空中洋洋洒洒。
「牧师」纳撒尼尔·霍桑立在半空中,面部表情僵硬,嘴里喃喃道,“……为了我爱女性,审判……”
荧抬起手,挡了挡被吹拂到脸颊上风沙,反手握住玛格丽特手,拉着她朝旁边闪躲避开。
红色文字从她们身旁划过,击中身后地面,激起一片沙尘。
「牧师」嗓音低沉,像是被沙砾磨损过一般,“……我将赐予你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