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看到陆闻舟朝着自己指过来,心脏吓得猛然一抽。
但脸上表情却很愕然。
她讪笑几声:“闻舟,那也是我的孙子,我怎么忍心不要?是不是乔伊跟你说的,她就是因为恨我,所以才把罪名加到我头上的,你不要相信她。”
陆闻舟神色冷然瞪着她。
他不知道小时候那个很疼爱他和姐姐的母亲到底去哪了。
为什么自从那件事以后,她整个人都像变了一样。
他唇瓣紧抿着,喉咙里溢出三个字:“隆顺堂。”
一听到这三个字,林雪没由来地抖了一下。
但很快就镇静下来。
“那是我经常拿药的地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跟那个陈老先生很熟?”
“对啊,我最近更年期严重,找他配了几副药,药效倒是挺好的,睡眠质量也上去了,难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林雪脸上无波无澜,眼睛清澈见底,看不出丝毫破绽。
陆闻舟唇角狠狠抽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陈卓打过去。
“把人带过来。”
几分钟以后,隆顺堂的老中医和两个伙计全都被带进大厅。
陈老先生一开始还死不认账,后来两个徒弟把他出卖了。
说他收了林雪很多钱,还让他们把药方里多加一味药,然后把残渣都毁掉。
林雪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阴谋,竟然就这样被揭穿了。
事情搞清楚以后,陆闻舟眼底通红。
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面色惨白看向陆老太太,声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伤痛:“奶奶,那是我的孩子!”
陆老太太早就气得浑身发抖。
她一直都盼着早点抱上曾孙,可谁知道,孩子才那么小,就被他的亲奶奶给害死了。
她双手颤抖指着林雪说:“二十四年前,你不顾远川劝阻,大着肚子非要跟同学去山上拜佛,让我还未出生的孙女死在肚子里。
二十四年以后,你竟然不顾亲情,亲手害死自己的亲孙子。
林雪,是我们陆家哪里对不起你,才让你这么狠心祸害我们家两个孩子!”
林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央求道:“妈,我错了,我当时只是一时糊涂,不想让乔伊有闻舟的孩子。
闻舟从来没打算跟乔伊结婚,又怎么会想要孩子,我只不过是帮他解除后患罢了,如果他想要孩子,就不会每次都避孕了。”
“林雪!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可恨的话,他们不想要孩子,跟你亲手杀死那个孩子,能一样吗?
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再说了,闻舟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女孩,作为他的母亲,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方法去破坏。
既然你无情,就不要怪我无意!我现在就给远川打电话,让他回国跟你离婚,我们陆家养不了你这个白眼狼。”
林雪连忙拉住老太太的手,哭着哀求:“妈,我错了,你不要让他跟我离婚,我都这个年纪了,离婚以后,您让我怎么办?”
陆老太太一把甩开她,冷声呵斥:“这个婚早就该离了,要不是看在你母亲救过远川的份上,二十四年前我就把你赶出家门了。”
林雪不停哀求老太太,恳求陆闻舟,又去找陆晚柠说情,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陆闻舟看到奶奶给父亲打电话,他没去管奶奶怎么跟父亲说,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
夜色渐浓,一片宁静笼罩大地。
只有微弱的灯光点缀在街道两旁,勾勒出几许落寞寂寥。
他没开车,就这样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里。
夜晚的风有些凉,顺着他的脖子吹进胸口。
他竟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不知不觉来到和乔伊第一次相遇的巷子里。
巷子很破,周围的墙皮都掉灰了。
旁边有几只小野猫见到他来了,吓得立即躲在一角。
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发出喵喵的叫声。
就像当时的乔伊一样。
她被坏人围堵,疯狂逃跑。
可跑到头才发现,这是一个死胡同。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她看到了他。
当时的她眼睛湿漉漉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她声音颤抖着向他求助:“救救我。”
当时他觉得这个声音破碎感极其强烈,强烈到他的心跟着痛了一下。
他把她救了,但是大腿被人捅了一刀。
看着往外不停冒着鲜血,乔伊吓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竟然意外地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陆闻舟站在巷子深处,回想起这一切,心脏就像扎满了刺,呼吸一下都觉得疼。
乔伊一心一意爱了他三年,可是他呢。
不仅深深伤害了她,还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他说他们只是走肾不走心的游戏,他说她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他还说他不要她了,还给她甩了一张支票,让她永远离开。
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陆闻舟心如刀割。
他恨不得拿把刀子把自己舌头割下来。
天空下起了细雨,冰凉的雨滴落在陆闻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破碎感。
乔伊第二天下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陆闻舟。
他像个雕像一样,静静站在楼门口。
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紧紧裹在他健硕挺拔的身上。
他就这样站在雨幕中,目光里含着悲痛望着乔伊。
乔伊站在楼口跟他对视几秒,然后拿着伞直接上了车子。
陆闻舟声音极尽沙哑:“伊伊。”
他快走几步追上去,却被白时肆挡住了。
“你干嘛,还嫌给伊伊姐带来的伤害不多吗?赶紧走吧,在这装什么深情,没听说过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吗?”
说完,他一把将陆闻舟推开,直接上了车子。
陆闻舟追上去,不停拍着副驾驶的玻璃,眼睛通红看着乔伊。
“伊伊,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结婚,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听到这些话,乔伊眼睛刺痛得要命。
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
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吗?
她降下车窗,递给陆闻舟一把雨伞,声音无波无澜。
“陆闻舟,覆水难收,失去的永远不会回来,回去吧。”
说完,她把车窗升起,让小白开车离开。
看着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的车子,陆闻舟眼睛模糊了。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转身离开,彻底消失在乔伊的世界。
就在乔伊以为她和陆闻舟会这样一直相安无事下去的时候,她接到了陈卓的电话。
“乔律师,陆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