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个字,他却像跨越万水千山一样难。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来没给人道过歉。
此刻,他却抱着乔伊,嘴里一遍一遍地呢喃这几个字。
仿佛他多说几次,乔伊就会原谅他。
乔伊心脏在那一刻被扯得生疼。
她和陆闻舟之间的沟壑太大,不是几声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如果他对她有那么一点信任,如果他曾经对她有那么一点感情,他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躺在血泊中,陆闻舟对她的置之不理。
永远也忘不了他把她当成金丝雀来养,把她七年的深情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永远也忘不了在她生死边缘,他对她说出那些无情的话。
乔伊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她声线保持清冷:“陆闻舟,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松开了。”
陆闻舟猛地抬起头,眼底泛红看着她。
“你原谅我了?”
乔伊神色如常:“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找准自己的位置,你对我误会也好,伤害也罢,我都不在乎,只请你以后不要再过来纠缠,放我自由。”
“乔伊,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乔伊淡笑:“陆总,我只想请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她挣脱陆闻舟禁锢,转身进屋。
看到房门被关上,陆闻舟身体顿时垮下来。
脊背重重靠在门上,一手捂着剧痛的胃部。
眼睛通红,似乎里面的湿热越来越重,以至于模糊了他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男人黑色T恤,绿色迷彩裤。
棱角分明的脸上往下淌着汗珠。
那双如鹰一般的眸子里闪着幽光。
他浪荡不羁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抬头就看到靠在门板上,面色苍白的陆闻舟。
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陆闻舟抢先一步开口:“你怎么在这?”
白时肆笑得痞坏:“我刚运动完,来吃伊伊姐给我准备的早餐啊,你这副惨样,该不会想求着她跟你复合吧?”
陆闻舟只感觉胃部更疼了。
他眉头紧锁着,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
“你上次说有美女姐姐照顾你,指的就是乔伊?”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谁啊,我现在是伊伊姐保镖加司机,就住她对面,她不仅给我做饭吃,还带着我买衣服,这么惬意又幸福的生活多好,只可惜有人眼盲心瞎,不懂得珍惜啊。”
听到这些话,陆闻舟不仅感觉胃痛,他的心肝脾肺好像被人用一根铁丝绑在一起一样。
撕心裂肺的疼痛。
陆闻舟捂着胃部,额头冒着细汗。
可他脑子里都是乔伊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她喜欢做饭给他吃,喜欢给他买衣服,她觉得那就是幸福。
他到现在都记得,不管他下班多晚,乔伊都会等他一起吃饭。
哪怕她等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动静,她也会立即赤着脚扑到他怀里。
满眼星光看着他:“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要饿死了。”
每次这样的乔伊,都让他欲罢不能。
往往饭还没吃,他都要先把她吃一顿。
陆闻舟直到此刻才觉得,原来这就是幸福,原来他曾经拥有过这种幸福。
可他却亲手将自己的幸福毁了。
每回想起这些往事,他的心就被硬生生刺痛。
他佝偻着腰,脸色惨白看着白时肆。
声音生冷道:“我还没死呢!”
白时肆看着他,没有一点当弟弟该有的样子。
反而唇角扬起一抹痞笑。
“我看你这样儿,离死也不远了,再说了,伊伊姐对谁好,用得着等你死吗?你又不是她男人。”
陆闻舟感觉这小子就是白老头给他派过来的克星。
他哪里痛就往哪里戳刀子。
他惨白的唇角抽了一下,满眼不屑看着白时肆。
“毛都没长齐呢,还想跟我抢女人,你也配!”
白时肆并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浪荡不羁。
他将两只带着汗珠的大手放在裤腰上,男人味十足地看着他:“长没长齐,要不检查一下啊?”
说着他就做了一个脱裤子的动作。
陆闻舟气得咬牙:“滚回你房间!”
“我不,伊伊姐给我做了早餐,正等着我一起吃饭呢。”
说完,他一把将陆闻舟拉到一边,在他冰冷的视线下按了密码。
然后打开门笑着说:“伊伊姐,我回来了。”
里面传来乔伊温和的声音:“去洗手吃饭。”
陆闻舟听到这里,只感觉心口有一股血腥味道,正往外翻滚着。
他一把拉住白时肆手腕,对着里面,声音虚弱道:“乔伊,我胃痛。”
话音刚落,他就顺着门框往下滑,然后跌坐在地上。
但害怕白时肆把门关上,害怕乔伊看不到他病倒了,他的手死死扶着门框。
白时肆皱着眉头看他:“陆闻舟,不带这么讹人的啊,我可没碰你,你别跟我装。”
他用脚踢了几下陆闻舟大腿,这才发现他是真的晕过去。
他立即朝着房内喊了一声:“伊伊姐,陆闻舟真的晕倒了。”
乔伊正在厨房煮粥,听到动静,立即跑出来。
看到陆闻舟面色惨白斜倚在门口。
脸上布了一层冷汗。
她知道他昨晚被折腾了一宿,也知道他胃病犯了。
但她并没理会,而是直接拿出手机给陈卓打过去。
“陈特助,陆总晕倒了,在我家门口,你赶紧过来吧。”
等到陆闻舟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的人依旧是陈卓。
他仰起头朝着外面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乔伊的影子。
陈卓立即问道:“陆总,您找什么呢?”
陆闻舟声音沙哑,还带着病态过后的虚弱。
“她人呢?”
陈卓顿时明白,回复道:“乔律师给我打完电话就去上班了。”
陆闻舟闻言,双手紧紧攥住被子。
他都晕倒了,她竟然还有心情上班。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他了吗?
他眸色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冷。
“她就把我丢在门口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