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更加好奇,心里还有点甜滋滋。
“你是怎么肯定的?因为无条件相信王爷?”
颜如玉扫他一眼,霍长鹤收住微翘的嘴角,心瞬间绷紧。
“相信是一方面,我有我的方法。”
人家子嗣的事,不是单纯靠信任,之前她没来,人家镇南王府也没断子孙后代。
颜如玉保护霍长鹤家人的同时,也在提醒自己,她现在就是借王妃的这个身份,更方便保护,等镇南王出现,洗清冤屈,报完恩情,她就退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人家娶谁,和谁生孩子,就不是她该管的事。
不过,目前来看,这个葵娘,可不是个善类。
颜如玉在分析室做过检测,当时她在瑞哥儿头上拍拍,就是取一根头发,虽然霍长鹤不在,但也能和霍长衡的头发做对比。
结果显而易见,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孩子是假,那这个女人所说一切都不可信。
且耐心看着。
霍长鹤见她不肯说,也不强求,反正……她是相信他的。
“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不用,大当家冷眼旁观就好。”
霍长鹤不乐意,总想为她做点什么:“那个家丁,我帮你盯着。”
“也好。”
和霍长鹤聊完,颜如玉回房间去。
驿站房间不多,本该是好多人一间,但颜如玉现在被孟梦凉特殊对,单间是不行,他们一家几个人一间还是没问题的。
颜如玉刚要进门,葵娘牵着瑞哥儿过来:“夫人。”
颜如玉略一颔首,就算打过招呼,继续走。
葵娘一怔,上前一步道:“夫人,请留步。”
“何事?”
“我这一路上……”
“一路太长,我没有时间听,你只说,找我什么事,首接说。”颜如玉打断。
葵娘一噎,把孩子入前推了推:“让瑞哥儿进屋住吧。”
颜如玉问:“答应你跟着走时,我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葵娘用力咬唇:“可是……”
“没有可是,在我这里只有照做,”颜如玉声音清冷,字字像浸了冰,“你若不答应,明天一早可以自行离开。”
她转身就走,葵娘在身后道:“夫人,瑞哥儿还是个孩子,您就这么狠心,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吗?”
颜如玉偏首,似轻笑一下:“没有。你这当娘的都能带他一路跋山涉水,我一个外人,要什么恻隐之心?
我素来不信佛,即便信,我也只会是怒目金刚,不是菩萨。”
葵娘被噎得差点断气,颜如玉不再理会她,迈步进屋。
霍长衡己经睡下,大夫人和霍长旭还没有,母子二人坐在灯下,一看就是在等她。
颜如玉脚步不停,到他们面前坐下,坦言:“有事找我有话说?说吧。”
大夫人压低声音,一手拉住她,一手把那封信掏出来:“如玉,葵娘刚才偷偷告诉我,说长鹤在安泰镇,还拿了这封信给我,我不相信她,但我和长旭看过,这信上确实是长鹤的字。
此事着实古怪,所以,我们想和你商议。”
颜如玉有点意外。
原本她以为,大夫人看到瑞哥儿,至少会动动心思,不喜葵娘,不代表也会排斥孙子,尤其是儿子还下落不明的情况下。
“大嫂,”霍长旭也说,“兄长没有上过书院,他的字是父亲教的,我十分清楚,我认真看过,这字迹的确是他的,而非有人模仿。”
颜如玉拿起信,在灯光下看,信上说得简单,说是他现在受伤,不方便来见,让大夫人路过安泰镇时,进镇一见。
安泰镇,又是这个地方。
颜如玉看罢,问大夫人:“那您是怎么和她说的?”
“我装着相信的样子,焦急又不安,对了,我还拿了几块点心给那个孩子。”说及此,大夫人又忍不住说,“如玉,我还是不信那个孩子是长鹤的。”
“大嫂,我也不信。”霍长旭补充。
大夫人一口气把想法都说出来:“如玉,如果,我是说如果,退一万步说,长鹤真干了这事儿,我……我就不认他。你给我当女儿,如何?我定会好好疼你。”
霍长旭:“……母亲,还是要相信大哥的。”
颜如玉点头:“先说这封信,字迹是真的,但信是假的。”
大夫人和霍长旭面面相觑。
“拿碗清水来。”
霍长旭赶紧端来,放到桌上,颜如玉把信从中间裁成两半,其中一半轻放入碗中。
大夫人和霍长旭都瞪大眼睛看着,信被水泡湿,不过片刻,一块块小纸就慢慢浮起,和最底层的信纸分离。
霍长旭低呼:“这!这是古董书画的造假之法,我曾听书院的先生提过!”
“没错,这就是一种技法,说起来并不难,”颜如玉目光掠过他们俩,“重要的是,对方清楚知道我们的处境和心情,一旦得知王爷下落,必定急于想知道,又认定字迹是真,自然也就不再有其它疑虑,会被他们牵着走。”
大夫人手捂着胸口,一阵后怕:万幸,她相信颜如玉,万幸,她没有糊涂。
霍长旭也思绪繁杂:“可是,他们是怎么拿到兄长的手书?要想做这些,手书必得是真。”
颜如玉目光中闪过赞赏:“你说得正是关键所在。”
霍长旭脸微红,惭愧道:“但我还是没看出来假来。”
“这很正常,因为心生牵挂,关心则乱。”
颜如玉把剩下的半张纸收起:“母亲,你今天做得也很好,就按照今天表现得继续,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大夫人紧张又有点小兴奋,连连点头:“行,没问题,我现在演技还可以。”
颜如玉忍住笑:“别演过头,不要一下子相信她,不要操之过急。”
“要循序渐进,我明白的。”
霍长旭问:“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和母亲打好掩护,时不时帮她说几句就好。”
三人商定,颜如玉去休息,大夫人睡不着,还想拉着霍长旭,和儿子对对戏。
一句词儿还没对完,就听到窗下有轻轻的抽泣声。
母子俩飞快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这不就来了?
大夫人清清嗓子,调整语调:“谁在外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