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在这里!”
百老汇和第七大道的交界处,夹着一柄黑伞的纳尔逊看到了站在一根电线杆下的纽特,在风衣简约长线条的衬托下,纽特有些驼背的身体显得极为纤长,他把风衣的领子立起来,戴着一顶黑色的大帽子,拎着那个标志性的手提箱,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像是个在街头等待线人接头的间谍。
尽管是科技落后的1940年,时代广场却已能隐隐看出其未来的繁华,泥泞的地面看不出材质,行人和车辆穿行在泥泞的街道上,交通状况极为混乱,纳尔逊瞅准时机,混进过马路的人流中截停车辆,穿越到街道对面,向着纽特奔去。
几位戴着木制安全帽的工人正拎着一根青铜柱子往街边的坑里塞,纳尔逊经过时望了一眼,似乎是红绿灯——看样子市政厅也苦时代广场的交通久矣。
“嘘!”纽特竖起食指,放到嘴边,示意纳尔逊小声一点,他左右打量一番,招招手,向纳尔逊的方向走来。
“怎么了?”纳尔逊小跑到纽特旁边,抬起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小心。”
“怎么说呢?”纽特解开风衣最上面的扣子,小声说道,“我在这边行动有些不太方便,这是,呃……历史遗留问题,而且你知道的,迪佩特校长搞事的时候,我刚好在纽蒙迦德做客,这下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哈哈,”纳尔逊调笑道,“我想他们应该会觉得你在里应外合。”
“没错,”纽特拉起纳尔逊的胳膊,带着他往街边的小巷里拐去,嘱咐道,“你喊我纽特就行,千万别说全名,但是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有和他们里应外合,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我知道,还不如说是我干的呢。”纳尔逊耸耸肩,和纽特拐进小巷,看着他完成易容,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个金发的风衣男走了出来,就像年轻的叔叔带着侄子进城见世面一样。
“我们今天先去吃蛋糕。”纽特抬起胳膊,看了看表,说道,“之后我带你认识一下美国的一些魔法机构,不过我们只能在外围看看……呃,还是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我懂得,”纳尔逊挑挑眉毛,露出一副“都懂”的表情。
“你没吃早饭吧?”纽特问道,“店里东西多,如果你要都尝一尝,可能会直接吃饱。”
“我知道,我留着肚子呢。”纳尔逊拍拍肚皮,“上次的华夫饼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我非常期待,今天可要好好品尝品尝。”
“嗯。”纽特点点头,带着纳尔逊沿着第七大道向下走去。
“纽特,那家蛋糕店是你的朋友开的吗?”走在路上,纳尔逊好奇地问道,“怎么会有巫师在纽约开一家蛋糕店呢?”
“是的,但他不是巫师,而且也不是蛋糕店,是面包店。”纽特摇摇头,解释道,“他是个麻鸡……美国这边管麻瓜叫麻鸡,我和他是十几年前认识的,就是你出生那会儿。”
“哦?你们的友谊和我的年龄一样长久吗?那你可得祝我长命百岁了。”纳尔逊笑笑,他对一名著名巫师和一位普通人的友谊非常感兴趣,问道,“方便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哈哈,祝你长命百岁。”纽特被逗乐了,拍了拍手里的提箱,说道,“我那时候到纽约办事,你知道的,我这个箱子里有不少神奇动物。”
“我知道,令我印象深刻。”纳尔逊甩着伞,看到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闪身躲开了飞溅而起的泥点子。
“他之前在纽约的一家工厂工作,好像是做罐头的。”纽特露出回忆的眼神,缓缓说道,“他是一个有趣的家伙,梦想是用祖母的秘方开一家面包店,那时候他抛下一切,想凭借一纸秘方和他对烘焙的热爱在纽约闯下一片天。”
“能抛下一切的人几乎都能获得成功,不是吗?”纳尔逊尝试做一个合格的逗哏。
“那倒是不至于,大部分抛下一切的人真的把一切都丢掉了……”纽特望了纳尔逊一眼,耸耸肩,说道,“我那时候刚来纽约,巧合的是,我的这个箱子和他的行李箱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你们拿错了箱子?”纳尔逊想起了很多故事中的著名开场,笑道,“我想这就像在医院里抱错孩子一样,这两个一样的箱子总会产生一些奇怪的纠葛。”
“没错,”纽特点点头,“我想也是,你想想,如果一个完全没有魔力的人拿到一个装满神奇动物的箱子,一定会发生不少混乱,当然,他也确实酿成了不少混乱——这是我的错误,我把一个不属于魔法世界的人以一种粗暴的方式拉了进来。”
“我能够想象得到,”纳尔逊附和道,“但是我觉得这也不能算是错误,毕竟一个麻瓜如果没有这种机会的话,永远都不会知道世界的真相是什么——虽然我们也不能确定自己了解的世界是真实的,但总归要多一些。”
“但麻瓜可没有办法抵御魔法世界的危险和侵袭,是我把他拉进了险境当中。”纽特摇摇头,说道,“阴差阳错的,因为这段缘分,我们几个巫师,有魔法部的人,有无业游民,有我这个从霍格沃兹退学的通缉犯,和一个特长是烹饪面包的麻瓜,我们几个人展开了一段奇妙的冒险,甚至还让格林德沃吃了苦头。”
“那可真是太棒了,”纳尔逊赞叹道,“你们有这样奇妙的回忆,关系一定很好。”
“是的,我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他甚至还和一个很好的女巫谈了恋爱,”纽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过了一会儿又眨眨眼睛,苦笑道,“但我想他现在应该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您了?”纳尔逊问道,“怎么会呢?难道有人对他施展了遗忘咒吗?”
“是的,”纽特点点头,离开了第七大道,又拐进了一条相对偏僻却宽敞的街道,指着前面一家烟囱里冒着烟的临街小店说道,“他的面包店就在那里。”
纳尔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小小的店面只有一扇木门和一个橱柜,玻璃橱柜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面点,店外排着不长也不短的队,相比这条偏僻街道上的其他店铺,这间面包店的可以说是生意火爆了。
“美国可以说是最遵守保密法的国家了,”纽特继续说道,“可能和他们的历史有关,伊法魔尼的一位历史人物曾经泄露了魔法的存在导致其受到了麻瓜的袭击。”
“麻瓜袭击巫师吗?”纳尔逊疑惑地问道,“历史人物?那应该是挺早之前的事了,那时候麻瓜能对巫师造成伤害吗?”
“不能,但是能给巫师的生活造成困扰,”纽特耸耸肩,“可能是往水源里投毒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你喜欢历史的话可以去查查,我当年听人说过,好像叫什么十二树,和现在伊法魔尼的校长是一个家族的。”
“校长吗?”纳尔逊沉吟道,“怪不得他叫斯克里特夫……”
“保密吗?哈哈哈,”纽特的笑点有些奇怪,笑完以后继续说道,“雅各布,就是我的那位朋友,因为事后了解了太多魔法的事情,因为保密法的影响,他被抹去了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们也只能偷偷帮他在这里开了一家店,不敢告诉他。”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纳尔逊提高了音调,“那么他和您的友情、经历甚至包括和他谈恋爱的女巫,他都不记得了吗?魔法部怎么能对麻瓜做这种事呢?”
“他们其实也只是严格遵守法律而已……”纽特有些落寞地摇摇头。
“但是我姨妈和姨父……他们也知道魔法世界的存在,我们学校还有很多麻瓜出身的学生,难道在美国,麻瓜家庭出了巫师以后,就得变成从来没有这个孩子吗?”纳尔逊质疑道,“我是说,他们的做法是否有些严苛了。”
“美国巫师的麻瓜亲属也被允许接触魔法世界。”
“难道他的爱人不是一个巫师吗?难道是因为他们没结婚吗?”
“是的,”纽特低下头,“这也是问题的所在,奎妮,也就是他的爱人,在十二年前被格林德沃带走了……他的爱人不在了,所以他很快被施展了遗忘咒。我们甚至也找不到奎妮,这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可能等到奎妮回来,他也能恢复自己的记忆吧。”
“遗忘又恢复,把人当成什么了?美国魔法部可真是恶劣。”纳尔逊嗤笑道。
“事实上,很多巫师都没把麻瓜当人看,在他们看来,麻瓜和对角巷里能买到材料的神奇动物,和家族中豢养的家养小精灵没有什么区别。”看着眉头紧皱的纳尔逊,纽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想了,我们到了。”
纳尔逊抬起头,两人已经站在了面包店前队伍的末尾,他看了一眼招牌,问道:“您这位朋友叫什么?”
“雅各布啊。”
“我是指全名。”
“雅各布·科瓦尔斯基,怎么了?”
“是吗?”
“没错。”纽特望向纳尔逊,奇怪地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按照一般的命名规则,这家店的招牌上写得应该是面包店才对,”纳尔逊用手指指招牌,说道,“那这个面包店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因为他很喜欢打扑克牌吧?”
“Q?什么Q?他的店名明明就是……”纽特面露疑惑,抬头往招牌望去,已经掉了漆的黑色字母中间突兀地插进了一个红色的、崭新的字母Q,他惊愕地张开嘴巴,喃喃自语道,“奎妮?”
说罢,他就像要马上冲进店里一样,纳尔逊拉住了他,说道,“纽特,排队,排队……再说如果他不记得呢?您岂不是要违反保密法了?”
“反正我违反的也不止这点儿。”纽特债多了不愁,跃跃欲试地说道。
“您不如等进店了再去接触接触,不然被人看到了,他还要被消除一遍记忆,那未免也太惨了。”纳尔逊劝道,“如果他想起了了,总会显露出熟悉的表现的。”
“你说的也是,”纽特有些焦急地站在队列中,不停地伸长脖子向前张望,“不过他现在对我也很熟悉,因为我是这家店的常客了……哦,这队伍轮到咱们起码还得二十分钟。”
“这么久?这面包都是现烤的吗?”纳尔逊吐槽道,看到焦躁的纽特,他只好又找了个话题,“那刚好,我有一些关于神奇动物的事情想要请教。”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说道神奇动物,纽特立马恢复了理智,问道,“你想问什么?信里也不说明白,搞得神神秘秘的。”
“是这样的,”纳尔逊小声说道,“您知道蜷翼魔吗?”
“蜷翼魔?”听到这个名字,纽特马上变了脸色,拉着纳尔逊离开人群几步,凑近脸小声问道,“你问蜷翼魔干什么?你遇到它了?在哪?这种神奇动物非常危险!”
“是的,我是遇到它了。”纳尔逊点点头,说道,“您对它很熟悉?”
“是的,我可太熟了,当初换错手提箱的时候,箱子里就有一只,”纽特点点头,就要伸手去抓纳尔逊脑壳,“你没事吧?脑子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纳尔逊躲闪开来,说道,“我去年年底在身边抓住了一只蜷翼魔,它似乎没能凿穿我的头颅,但我能明显地感受到有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记忆力变差的,所以我怀疑自己可能受到了它毒液的影响,之前一直想找您帮忙解决一下问题,但是——”
“它在哪?你没把它杀了吧?”纽特赶忙问道。
“在我住的地方,还活着,被我关在一个笼子里,有什么用吗?”
“那就好,”纽特长舒一口气,说道,“要是你把它宰了,那就难办了,解决蜷翼魔毒素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像酒精中毒的人应急处理的办法就是给他灌稀释过的酒一样……看你还没变成傻子还抓住了它,我就放心了,解读的方法很简单,你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