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上背负的不仅是大周国运,更是人道气运,若是社稷消亡,百姓不随,众叛亲离,则国运消亡,人道气运再也不会垂青,没有气运加身,想杀一个皇帝再简单不过。
走完这个流程,接下来便是登基大典了,在太极殿永安公主将会接受百官觐见,经过三辞三请,最终成为大周的皇帝。
整個登基大典一共耗费了整整三个时辰,场面宏大,上京城万人空巷,一扫神武帝薨逝的沉郁气氛。
新帝继位,必须得有一个年号,朝臣们为此争执不休,有的想要用元平,有的想用靖安,有的想用神凤,意见不一。
最后李婉儿主动提出要用永安作为年号,当初先帝给她的封号就是永安,这个年号既有对过去的追思,也有对未来的展望,现在天下各地烽烟四起,永安也是对未来的展望。
这是李婉儿成为皇帝后的第一道政令,群臣们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于是永安就成了新帝的年号,明年春节一过就会正式改元,今年继续沿用神武这个年号,以示对先帝的尊敬。
帝座之上,李婉儿身着红黄相间的冕服,头戴平天冠,精致秀丽的面容上,凤眸闪亮,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威严。
今天是新帝继位的日子,所以陈皇后并没有露面,但实际上,在未来的两年中,她将与内阁大臣们共同执掌朝政,而李婉儿则会在这期间学着怎么处理政务。
当然,她也有在这期间扶持自己的亲信,拉拢大臣,培养自己的党羽,这些都是被允许的。
毕竟,在这之前,永安公主是养在深宫之中,并未接触过正统的帝王教育,若是直接执掌朝政,还不知道要出现什么乱子。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日光落在琉璃瓦上,稀稀疏疏,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庄严肃穆,尾翼长长的鸟儿,停在屋脊上,剔着翎毛,见有人来,发出清亮的叫声,传得很远。
下朝之后,苏铭还未离开皇宫,就被一个内侍拦住了,“国师大人,陛下召见。”
苏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永安公主登基之后没有召集内阁或是六部大臣,居然召见他,当然,能提前接触,自然是最好。
“带路吧。”
随后,苏铭跟着这位内侍来到一处大殿,不过,这里并非是神武帝经常待的养心殿,而是坤宁宫。
“国师大人,陛下请您进去。”从大殿内走出一个年轻的内侍,来到苏铭面前,轻声道。
“曹雨辰这么快就被换掉了?”看到他的那一刻,苏铭不由得想起了曹雨辰,之前,他还是内侍大总管,怎么现在没有伺候皇帝。
不过,想到深宫之内的境况,苏铭也回过神,不同于外朝,深宫完全是皇帝做主,即使太后也不得胡乱插手,当然,如果有了皇后,便是皇后管理,但一应宫女太监,皇帝都能随意生杀予夺。
有可能上一刻你还是秉笔太监什么的,下一刻也许就被拉出去杖毙了,可以说,生死尽操于他人之手。
乾清宫内,李婉儿已经换下了天子冕服,穿上了宫裙,大红色的宫裙,肩部,背后绣着金龙,头上戴着凤簪,远远望去,一股难言的贵气扑面而来。
“贫僧参见陛下。”一进门,苏铭就看到了端坐在榻上的李婉儿,远远的朝她行了一礼,但奇怪的是,在这里他却没有看到陈皇后的身影。
“爱卿平身。”只见,李婉儿虚抬一下,故作庄严的沉声道。
只是,她那年幼稚嫩的模样,强装成熟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当然,苏铭作为修士,心境修为强大,表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
看到苏铭离得这么远,李婉儿眉头一皱,沉声道,“国师上前一些,你离朕这么远干嘛?难道朕会吃人不成?”
“贫僧遵命。”说完,他便上前几步,来到李婉儿面前。
看到他乖乖上前,她皱起的眉头放松,伸手道,“坐。”
她现在正跪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方小桌,上面放着茶具,隐隐有清香散出,苏铭心下了然,缓缓入座。
这时,他才开始仔细打量李婉儿,她穿着红色宫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淡扫蛾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入温玉般柔光细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欲滴,雪腮边两缕青丝垂下,宽大的红裙也掩盖不住胸前的丰盈,虽然面容稚嫩青涩,但却是美的令人窒息。
再加上她身为永安帝,澄净的凤眸微挑,隐隐透着浓重的威严,寻常人更是不敢直视。
此刻,苏铭不禁想到当初自己与她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短短的两年时间,她就长大了,而且居然还成为了大周的皇帝。
忽然,苏铭察觉到,她的心跳的很快,脸上也浮现出晕红,难道她羞恼了?
难道被发现了?不对,自己虽然是在打量她,但目光隐晦,按理说,她也不可能察觉得到啊。
事实上,在他打量李婉儿的时候,李婉儿也在打量着他。
此刻,她的心噗通噗通的乱跳,好似要跳出胸膛一样,在看到苏铭的第一眼,她只感觉自己的脸滚烫无比,就好像是发烧了一样。
终于,又见到他了,真好。
一直以来,李婉儿都在克制着自己,没有召见他,等到登基下朝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在第一时间就召见了他。
母后,不再这里,她习惯待在养心殿,只是一次召见,更何况她屏退了内侍,只留下贴身宫女小绿守在一侧,根本不担心她今天的举动会被母后知道。
她看着苏铭俊秀的面孔,灿若星辰的眸子,险些失神,但好在她立马回过神,想起了正事。
在苏铭坐下,几息之后,李婉儿轻轻挥手,沉声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她身后出现了四道漆黑的身影,虽然大殿内灯火通明,但他们就仿佛凭空出现一样。
当然,这些人的踪迹,苏铭在进入大殿的第一刻就察觉到了。
“国师,这些人是朕手下的暗卫,现在,朕将他们交给你统领。”说完,她看向四人,“以后,你们就回归玄镜司,好好在国师手下办差。”
“属下遵命!”四人齐齐抱拳,厉声道。
说完,他们身形一闪,就来到了苏铭背后。
“贫僧谢过陛下。”这件事,李婉儿早就提过,只不过当时被陈皇后否决了,但现在她已经登基称帝,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李婉儿见到苏铭一本正经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同春光明媚,轻轻摇头,“不必言谢,这些人本就出自玄镜司,现在大周正值危急时刻,玄镜司乃是朝廷柱石,自然是越强越好,朕相信,国师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苏铭略微沉吟片刻,淡淡道,“你们先退下,明天带着手下的人去玄镜司报道。”
“遵命!”话音落下,四人齐齐消失不见。
“上次和国师见面的时候,那时父皇还在,没想到再见面时却是时过境迁,世事无常啊。”李婉儿感慨了一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苏铭和她自己沏了一杯茶。
随着清冽的茶水入杯,淡淡的香气缭绕在鼻翼之间,这个气味,十分熟悉,它正是苏铭常喝的翠玉芽茶。
“国师,请!”李婉儿轻轻一笑,拿起茶水,轻饮了一小口。
“当初陛下与贫僧相见是缘,今日贫僧与陛下能够坐在这里饮茶,同样是缘,此缘,不仅是佛缘,尚有机缘,缘,妙不可言。”说完,苏铭拿起茶水,轻饮一口,随着温润的茶水饮下,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一语落下,永安公主身躯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俏脸通红,连忙抬起袖子饮茶掩饰,数息后恢复了平静。
只是,见到她这幅模样,苏铭只觉诧异:他只是照例打了几句机锋,佛门向来喜欢说些云里雾里的话,自己的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怎么她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这么容易害羞的吗?看来,以后自己说话得要注意了。
但苏铭不知道的是,李婉儿早在当初第一次与他见面之时就已经情根深种,一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无法自拔。
他说的缘,是巧合,也是顺应天时,一切早已注定,所以是佛缘,更是机缘。但落在李婉儿耳中,这个缘意思就不一样了。
纵然苏铭是战力堪比三宗掌教的元神修士,也不能窥破他人的心思,除非他能修成佛门的他心通,但是,纵然是他心通,也不能探知到李婉儿的心思,因为她是皇帝,万法不侵,她的心思岂是区区一个神通可以参透的。
如果让苏铭打坐参禅,或是战斗厮杀,他倒是颇为熟练,但如果论及儿女情长,他就远远不及了。
毕竟,他的心思不在此处,凡间的女子即使青睐于他,他也不会多看一眼,龙岂能与蛇居。所以,仅凭一个大红脸,就让苏铭猜透李婉儿少女怀春的心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李婉儿一直以来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她将暗卫交出去,也只能看做是拉拢而已。
恢复平静之后,永安公主面色如常,轻点臻首,“国师说的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说完,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国师可以常来宫中走动,朕之前也读了许多佛经,对经书的理解也是一知半解,国师乃是大德高僧,佛法精湛,日后若有不懂之处,国师可要不吝赐教。”
“陛下所应,贫僧自当全力相助。”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苏铭自然不会拒绝,他巴不得如此,正愁没有路子刷皇帝的好感度,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啊。
随后,又饮了一杯清茶,苏铭起身告辞,李婉儿也并未挽留,目送他离去。
······
在李婉儿登基后的第二天,她就陷入了繁忙的政务之中,新帝继位后要处理的事很多,自从神武帝深居在养心殿之后,朝政的处理便是越来越慢,直到太子李贤监国,这样的情况才得到好转。
而李贤做了六十多年的太子,对大周的情况很熟悉,所以,在他监国的这段时间里,虽然受限于先帝和齐王,但他依旧做了不少实事。
现在,齐王党太子党都烟消云散,只有文武两派,当然,各地战乱四起,武将们不愁没有立功的地方,而文臣们也同样如此,叛乱的地方肯定是要换主政官员的。
大周的内阁有一个明文规定,不历州县者不入内阁。
没有主政一方的工作经验,是永远不能走进内阁的,神武帝当初扫清吏治,革除弊病,将文官的制度也改了不少,这一举措,使得大周官场为之一清,多了很多办实事的官员。
而科举中,中了举人,进士的士子们,在政院中学习两年之后将会被外放道各地,在州,郡,县,镇中任职。
当然,这些士子们去各地任职是有年龄限制的,二十以上,六十以下,超过这个年龄就没法再通过政院入职的。
而进士之中前三十名可以在京城政院中学习,两年后可以进入京城六部入职。
通过这一举措,大周对地方的掌控力度增强了许多,但同时,各地乡绅的势力也借此增强了不少。寒门难出贵子,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不是说没有,而是寒门贵子出现的概率比起那些乡绅书香世家来说,差的太远了。
在朝廷之中,六部官员是一脚一个坑,想要更进一步太难了,除非立下大功,否则,按部就班,想要上升,穷尽一生都很难进入内阁,即使科举的前三甲,也必须外放当官,所以,京城每年都有大量的官员请求外放。
永安女帝临朝之后,首先做的事就是联系各州郡的主政官员,命令他们配合各地驻兵剿除叛乱。
随后便是大赦天下,免除一些赋税,施恩施德。通过这些举措,朝廷很快就重新获得了民心,那些叛军们的势头也被遏制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