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位置清幽。
一眼看去,朴素又高雅。
有竹有兰还有梅,一看便是文人家。
屋前对联龙飞凤舞,虽看不太清写的什么,但一看就是好字。季秀才颇有才学,这村上,除了他,还会有谁能写出这样的对联?
冯二试着推了推竹门,一推就开,他心下大喜,门是虚掩的。
随后,他便傻傻挪不开眼了。
他透过正屋幽幽的烛火,依稀看见桌案前有个姑娘的身影。
姑娘身姿婀娜,那朦胧模糊的侧影,真真好看得很啊!
而冯二更高兴的,是他发现,这家亮着的,果然就只正屋。其他屋子都是黑漆漆一片,所以如他所料,这家就只季文清一人在家。
这样好,甚好!
他实在按捺不住心头喜悦,赶紧上前。
门被叩响,他却隐在了门板后边。
他怕一露脸,季文清便不放他进门。
“谁?”里边女声传来。“我爹不在。有什么事明日再来。”
“送东西的。开下门。”冯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沉稳熟络些。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姑娘还没探出头来,一只手已经伸进来,扶住门板将门缝强行掰开。
姑娘吓一跳,一声惊叫,努力关门却没能成。
对方力气太大,大门已经洞开。
随后一个蓝袍男子已经闪身入室,大门也叫他后背一抵,门闩一锁。
“哪来的登徒子!好大的胆子!”女子下意识已经抄起了门边鸡毛掸,可还不等她抡下,那边一只大手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紧紧握住。
“滚……”姑娘怒骂才刚要出喉,空气便滞住了。
四目相对。
两人都傻眼了!
可不?
谁能想到,眼前的人,都不是自己所以为的人!
一个惊,一个喜!
惊的是冯二,眼前女子不是季文清,却是他在自家府上宴席曾见过的郑琴琴,那个最近家里为他议婚的女子。
喜的是郑琴琴,眼前不是登徒子,原来是自己的未婚夫!她瞬间感激涕零。
他一定是听说了自家的事,上门来帮忙的!太好了!要知道她今儿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婚事会黄了。现在看来,这冯二可比她以为的有情有义多了。
郑琴琴惊喜之余也有几分慌张。她第一次与冯二私下面对面,她今儿也没好好妆扮,也不知现在好不好看?
她该主动点,还是该内敛些?或者,是不是应该诉苦道怜,激发他的保护欲?
这边郑琴琴正七上八下,娇中带羞,努力红眼,万万没想到,那边冯二却是跟避之蛇蝎一般突然甩开了她的手腕,便连蹦带跳后退两步。
“怎么是你!”他蹙眉喊出声。
郑琴琴这才发现刚第一眼看冯二时候他眼中的深情全无,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厌恶和嫌弃。
“不是我,该是谁!”郑琴琴胸口一下憋闷,她看见冯二还在左右张望,这是……找错人了?他要找谁?还有谁?莫不是……莫不是那季文清?
冯二闷闷:“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这是你家?这是郑家?”冯二一慌,四处打量,看见架子上自家送给恩人的那颗灵芝,这才知晓自己是走错了人家!
“要不然呢?”郑琴琴快哭了。“你以为这是谁家?”
“……”
冯二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弄错了地方,他只想赶紧离开,于是扭头就走。
他才不想和郑琴琴扯上一丁半点的关系!哪怕现在的她是天仙下凡!他这样的贵公子,最在意的是什么?面子啊!
他女人的脸盘,身条,才情和名声,缺一不可。现在郑家已成整个县城笑柄,他是万万丢不起那个脸的!否则他以后还如何在一众朋友中抬得起头来?
所以这婚事是一定不作数的。
家里这次已经帮郑家出面和解,也算是还了那“救命”恩。他家可不再欠郑家什么了……
所以,冯二连话都不想和郑琴琴说,连回答都懒,直接准备走人。
而这次,他没想到,郑琴琴拉住了他的袖子,说有话要讲。
她能说什么?无非不是求着帮忙,就是想要赖上他。
冯二这么想着,果然下一息,这郑琴琴就从他后背搂住了他。
郑琴琴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的,只知道她要努力,否则她就一无所有了。她必须搏一次。
可她并不知道,她抱出去的那一瞬,冯二对她所有的怜惜和好感便彻底荡然无存了。
这样的状况,他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他最讨厌死缠烂打的女人,没有自尊,让他腻歪。
他转身一把丢开了人:“现在的你,就是赤条条站我跟前,我也没兴趣了!你就是想给我做暖床丫鬟,我也不要!好自为之!”他叹了一声,说了这么句伤人的真话。
他大步离开,刚要夺门而出,可那门才打开了一道缝,他便又退了回来!
妈的!
他看见外边不少拿着火把的人正在接近,他们已经到了栅栏外几十步的位置,嘈杂声也正传来!
这可怎么好!
他不能走!
他不能被发现!
否则他和这女人就说不清楚了!
这一次,想要留下的成了他!
冯二转身,冲郑琴琴骂道:“还愣着做什么!把我藏起来!千万不能叫人发现我在这儿!否则你死定了!”
郑琴琴也慌了,她不知道外边是谁,但她听到他们口中谈到了她爹和哥的名字,应该是为了昨晚的事来的!
她很烦躁。
有那么一瞬,想到刚刚冯二那无情的模样,她想着索性让他被发现算了,那么,她至少也是一个妾,至少能出口恶气!
但她不敢,爹还靠着人家救,他二人名声同归于尽,不但会害了爹,还会让冯家记恨上!那她就算成了妾,又有什么好处?
于是,她也只能帮着冯二藏起来……她口中还念念:“冯二公子,这次我帮您,但求您也念着我的好!”
“知道了!”冯二厌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