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悦跟谁结了婚,徐老并没有说。
徐老越是不说,蒋震就越是着急!
因为他知道,稳重的徐老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但是,蒋震怎么会不追问呢?
当蒋震再去问徐老的时候,徐老见他那么着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等你回汉东不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她的好。”
“为什么?”
“你不是不想从政、不想听我吩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出去就是废人一个,到时候找个媳妇儿都成问题,更别说破镜重圆了。而且……”
徐老见蒋震的表情异常窘迫,落井下石道:
“而且,你女朋友找的老公可不是个一般人。等你出去之后,等你见识了现实的残酷,你肯定还会再回来找我。不过,那时候咱俩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层关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新笔趣阁
“您……”蒋震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倘若现在不答应徐老的条件,以后就没机会了。
“阿震,”徐老摸过旁边的烟点上一根说:“咱们看似是利用的关系,实际上却是帮扶的关系。我现在是在帮你……多少人想要巴结我,你不清楚吗?我为什么选择了你?”
徐老一句话,就将蒋震的回忆拉到了五年前。
在没有进来之前,蒋震就知道徐老。
可以说,整个华国的官场上没有人不知道徐老的位高权重。
但是,却少有人知道徐老被搞下台的真实原因……
蒋震做梦都没想到会见到徐老,更没想到徐老会选择他,选择他来做自己的“知己”。
“我选择你,不仅因为你是我老乡,还因为你干净。你只参加了一个月的工作,你的官场履历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干净。我可以在你身上尽情地书写未来。”
“您只是想让我帮您报仇而已……”蒋震不再遮掩地直接掀开了底牌。
“有什么区别吗?”徐老翘起那瘦瘦的二郎腿说:“资料我都找人给你弄好了——汉江市昌平县县委办公室的科员。”
“为什么让我去昌平县?”蒋震问。
“你这是答应了?以后听我安排?”徐老当即问。
蒋震那刻只想知道白悦的下落,只想知道白悦到底嫁给了谁!
他了解白悦,他觉得白悦不会是那么绝情的人!
她八成是又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吧?
但是,自己这身份,出去之后也是有案底的人,倘若白悦真有什么难处,自己能帮上忙吗?
而且,自己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妹妹。出去之后,若是没有徐老的帮助,就只能在社会底层挣扎了吧?
“我,别无选择了……”蒋震说。
“算你聪明!”徐老站起来盯着蒋震那张帅气的脸说:“告诉你,白悦现在就在昌平!”
“……”蒋震听后,大脑快速旋转。
——我和白悦都是汉江市市里长大,她怎么会跑到昌平县?
——难道是嫁过去的?
“至于白悦为什么去昌平县,等你回去之后自然会知道。而我让你去昌平县工作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付国安的侄女付小青即将去昌平县挂职副县长。而你……必须给我搞定这个付小青!”
付国安是谁蒋震很清楚!
那是让徐老付出惨重代价的学生,汉东省副省长,现任南云省的省长!
可是,靠近他侄女是什么意思?
“搞定?您这个“搞定”的意思是?”蒋震心中猜到了什么,可是却不敢去确定。
“阿震,”徐老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蒋震说:“我之所以选择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长了一张标准的政治脸,同时,也是一张能抓住女人情感、俘获女人芳心的脸。”
“您是想让我利用付小青进入付国安的圈子?然后再伺机报复付国安,对吗?”
“哈哈!”
徐老当即大笑,但是,神色又忽然骤变,目光冷寂且恨意浓重地盯着蒋震说:
“对!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情感…知道什么是情感吗?那是重大事件的根本性扭转工具!只要对方动情,就会犯错……我就是想让你利用付小青来靠近付国安!知道吗?付小青的真实身份根本不是付国安的侄女,她是付国安亲生女儿!”
“……”蒋震听后,心中刹那一紧。
“呵,不过……阿震啊……你知道我做事是有章法的……”
徐老勾起一道冷笑,目光阴鸷盯着蒋震,颇有威胁的意味说:
“我可以给你翻案,也可以抹去你的案底!同时,我还会为你在政治上悄悄铺路……但是,如果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你却无法搞定这个付小青的话,我会让你重新回到监狱里来做我的知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蒋震听后,心中更是一片厚重的灰暗之色。
光明与黑暗,都似是被徐老玩弄于股掌之间。
“明白。”
——
那晚,蒋震一夜未眠……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缠上了。
这条毒蛇可以帮他获得财富,可是,毒蛇一个不乐意却也会让他中毒身亡。
他忽然间又明白过来——其实自己早就被这条毒蛇盯上——并中了蛇毒。
只是,蛇毒的解药,还是蛇毒……
想到未来会被徐老拿捏,蒋震当即从床上坐起来。
黑暗中,门口的铁栅栏反射着走廊上的微光,他觉得自己必须做好多重准备。
徐老在这秦成监狱,并不是最最厉害的人,自己的“老师”还有很多……
他转头看向书桌上那厚厚的笔记,那是这些年跟各位“老师”们学习到的知识笔记。
监狱里的生活是平淡无趣的,聊天是最好的放松。
这些高官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们从政的经验之谈,是任何高等院校甚至在职高官们都学不到的知识。
平日里蒋震细心服务这些“爷”,他们便将自己的经验和看法都讲了出来。
从那些“老师”的口中,不仅了解到了政治的残酷,更了解到了国家进程之中的各种危机。在各种危机之下,是各种利益群体的对抗,甚至都能延伸到国内外军事上的对抗。
交谈中,这些“老师”们将他们对政治的理解,以及上位的方式方法都细无巨细地讲给了蒋震。
那是极其复杂的,也是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现实社会里见不到的知识。可是,在他们口中,那都是柴米油盐般的平淡过往。
学习中,“纠错”是提高成绩最好的方式。蒋震在这里与巨贪大贪们的交流,便是对未来人生的一种提前认识、提前“纠错”。
而,蒋震此刻之所以对官途充满了担忧,正是因为他现在对官场的了解太通透、太清醒。
他清醒地意识到——官场,是利益的牢笼!
踏足官场之后,无形的利益之手会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不经意间便将一个官员死死地捆绑住。
——
2月1日,腊月十一,蒋震出狱。
入狱五年,那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早已没电无法开机。
走出监狱,他第一时间就找了个电话亭,拨打了那个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手机号码。
结果,竟提示是空号……
蒋震失落地坐上前往火车站的公交。
当天下午坐火车抵达汉东省,晚上七点坐长途汽车抵达汉江市。
蒋震无父无母,在汉江市,他唯一的亲人只有一个妹妹。
但是,他第一时间没有回家。
因为,现在最想见的人是白悦!
虽然他知道白悦可能在昌平县,但是,他仍旧在七点二十三分来到了白悦家门口。
她家是一楼,刚才上楼的时候,他看到她家的灯是亮着的!
哪怕她不在家,她妈也会在家!
为了救她,已经牺牲了自己妹妹的幸福,还牺牲了自己五年的大好青春!他现在万分急迫想要知道白悦究竟有没有嫁人!
自己那么爱她,如果她如此无情,那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
甚至是血的代价!
不……
蒋震的手放在门铃上时,忽然停住了。
扪心自问:
我为什么要怨她?
又为什么要让她付出代价?
当初是自己心甘情愿救她的……
当初是自己同意了刘丰恺父亲的请求,白悦从来没有说过要我为她做什么啊?
她,只是不道德而已吧?
不,这又如何用道德来评价呢?
我救了她,她就一定要嫁给我吗?
上帝也没有规定,你爱一个人,对方就一定要爱你、一定要嫁给你啊!
所谓的约定,不过是对未来美好婚姻生活的憧憬而已……
自己所有的付出与牺牲,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一场愚蠢的自我感动而已吧?
爱情不是交易,没有契约的限制,也不会有所谓的付出与回报的正比。
想到这些,他慢慢收回了手。
可理智只是理智,情感仍旧归于情感……
哪怕理智告诉自己没必要较真,但是情感却让自己的脚步无法移动,仍旧停留在原地,迫切地想要按动门铃问个究竟!
“阿…阿震?”楼道口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