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容潇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困得不行了,“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前两天不还说,船到桥头自然沉么?”
“害,那是口误,口误……再说,我这船不也没沉吗?大小姐你别想太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那些关键线索早晚会出现在你眼前。”
他说得极为笃定,容潇不明白他对自己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对此方言修只是笑了笑,不打算多做解释:“因为主角光环啊。”
“——谁在那里?!”
随着一声怒喝,揽月宗二长老终于姗姗来迟。灵力禁制霎时剧烈震动起来,金色的符文起起伏伏,重新排列组合,组成一道杀阵。
容潇当机立断:“跑!”
小木屋承受不住灵力冲撞,木屑混着灰尘漫天飞舞,方言修被呛了一下,又咳嗽起来。
一声脆响,无名剑应声而出。
容潇提起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扔到自己剑上。
方言修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无名剑就已经升空,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大小姐御剑飞行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和她本人一样走的是雷厉风行的路子,疾驰而过的空气与铁剑相互摩擦,堪称是一路火花带闪电。
容潇对此早已习惯,但方言修不行,他恐高。
可他在大小姐面前怂得很,不敢环住大小姐的腰,纠结了半天,只敢悄咪咪牵住大小姐一片衣角。
容潇瞥了他一眼,纡尊降贵地递过去一只手,让他扶着。
这种感觉像十分新奇,像牵小狗一样。
她勾了勾唇,罕见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不会让你摔下去。”
短短几日她经历了太多事,脑袋里的弦一直绷得很紧,她不断提醒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如何,每一
次行动之前都深思熟虑,先制造自己已死的假象,观察其他三大宗的调查,接下来去揽月宗,接近段菱杉,调查流月琴……
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清河剑派一百多条人命乍然压在她身上,让她化为一具只知道复仇的行尸走肉,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不配拥有。
这样固然效率高,却实在累人。
作为清河剑派大小姐,她从小就背负着许多人的期望,早已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
脚下的路蜿蜒通向远方,注定是她一个人要走,并不需要旁人帮她背负。
但……偶尔同别人一起发发疯,似乎也不赖。
咚——
身后杀阵启动,葳蕤竹林沙沙作响,合出一场充满杀伐之气的破阵乐。
揽月宗的木系阵法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环境之中,一草一木处处皆是杀机。
竹叶如瀑布般从竹林间倾泻而下,每一片竹叶都是一支利箭,密密麻麻,宛如无数绿色的流星在空中划过,想要追上前面的人。
容潇挑起眉,嗤笑一声:“抓稳了。”
揽月宗二长老于布阵一道确有几分本事,但也仅此而已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她左手抓着方言修,右手在空中一转,凭空凝出一张灵力制成的弓。
弓上流转的灵力衬得她宛如天神,她稳稳站在高处,发绳被竹叶刮断,长发如瀑散落下来。
她右脚固定长弓,单手拈弓搭箭,微微眯起眼——
唰!
箭无虚发。
灵箭接连洞穿了几十片竹叶,消散于无形,而后她手中又出现新的一支。
瞬息之间迫近的竹叶已经被她射落了大半,而她脚下无名剑再度加速,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扑面而来的狂风吹得人撑不开眼睛,容潇布下一道屏障挡风,回头见方言修颤巍巍地吸了口气,蹲下来死死抱住无名剑,
容潇:“……起来。”
方言修恐高症犯了,宁死不屈:“我不。”
“大小姐你慢点开,在我们那超速驾驶司机要判全责!”
“可怜我年纪轻轻误上了贼船,在这里举目无亲,要是出了事也没人给我收尸……”
“哎我早上出门前就应该先看一眼黄历,虽然说封建迷信不好,但这都修仙小说了还讲什么科学……早知道今天诸事不宜,我就不出门了……”
容潇太阳穴突突直跳:“闭嘴。”
早知道就把这人扔下去,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第16章邪修踪迹
因着流月琴的存放地点被擅闯的事,二长老在议事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句句都在内涵段菱杉身为宗主却态度散漫,不把神器放在心上。
段菱杉自然知道是闯入者是谁,当初正是她劝容潇越过二长老偷偷溜进去的。她自知理亏,全程打哈哈,再三承诺会加强对流月琴的管理,总算得以脱身。
段菱杉把这笔账全记在了容潇头上。
次日容潇一推开门,迎面一坛酒就砸了过来,无名剑登时出鞘,稳稳托住了酒坛底部。
段菱杉啧了声,对于偷袭失败感到非常遗憾:“反应挺快,突破金丹后期了?”
“嗯,”容潇放下酒坛,抬头看向上面的的段菱杉,“段宗主许久未见,今日特意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段菱杉这种人,她可不信段菱杉是闲着没事来找她喝酒的。
“害,这个问题待会儿再说,我们先聊聊天嘛,好歹是一起关小黑屋的交情。”段菱杉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屋顶上,衣服上沾着酒渍,肯定又是刚喝完酒回来。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酒坛盖子,笑嘻嘻道:“容大小姐,你看过流月琴了,觉得怎么样?”
容潇将那坛酒扔了上去,段菱杉连忙去接,随后身侧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容潇一跃而上,也跟着坐了下来。
从这里居高临下地眺望远方,能看到北面揽月湖的一角,湖面平静无波,倒映出初升的朝阳。门派内的弟子们早已起床修炼,在晨光中或打坐冥想,或挥剑练习。
曾经清河剑派也是这样的,只是清河剑派没有这么大的湖与这么密集的竹林,更多的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初春时冰雪消融,溪水潺潺而过,冬日则冰封万里,霜雪茫茫。
一年四季皆是不同景象,不变的唯有她手中三尺青锋。
每一帧都是她心心念念、却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她做了个深呼吸,将那些场面甩出脑海,道:“看过了,没有发现问题。不过你们宗的看守也太简单了些,真不怕流月琴失窃么?”
段菱杉不以为意:“丢了就丢了呗,神器这玩意儿谁也说不清楚,你们清河剑派的定微剑看守那么严,该丢不还是丢了吗?”
“不是清河剑派的原因,定微剑的失踪过于突然,根本防不住——”
“就是因为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