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见不得光的。
只能在偏阴的地界里,若有阳光直射也会消磨他的力量。
充盈的力量的他能够保持完好状态的根本,他如果力量薄弱,可能会变成可怕的样子。
会吓到蒲遥的。
甚至会影响蒲遥。
他贴在墙角听着蒲遥的脚步声,听见他去了前院。
那里住了两个男人。
周正不能杀。
昨夜顺道去了余氏屋里,母子两争执了一番,最终是黯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也知道了一些事。
周正是纯阳之体,他住在西院会让此地有一丝阳气滋生,也能保证蒲遥的性命。
另外一个道人,本来该死的,但如今他知道了许许多多事情,他得留着他有用。
前院被阳光直射,阳气滋生,他的力量在白日里被削弱,并不能直接看到蒲遥在做什么。
若是寻常的鬼魂,白日里根本不能出现,鸡叫的一瞬间就得如老鼠般藏起来。
可是他力量强盛,能支撑他白日在阴影下行动,因此可以陪蒲遥大清早的起床,可以在屋子里活动给他做个午饭,又或是在日落后的黄昏,陪心爱的小妻子玩些小游戏,唱戏或者其他,总之是能让他开心的。
但在阳光下是刮骨之痛,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是阴沉沉可怖的厉鬼模样。
他希望自己永远是完美的出现在蒲遥面前。
绝对,不能变弱。
…………
蒲遥来前院拿浇水壶,他记得浇水壶正好在院门开的不远,这一下子竟然没找到。
在院子里找了一会儿,见一个仆人正用浇水壶浇花。
没见过。
应该是新来的下人。
走过去的时候竟听着他低低的在唱戏。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晴烟……守得个梅根相见……”
这男人腔调极差,声音也是低沉沙哑的,与其说是在唱戏,不如说只念着大白话。
这段词出自《牡丹亭》第二幕中杜丽娘一梦而亡的最后一段词,而后美人香魂断殇,香消玉殒。
蒲遥到了他身边。
他好像才发现来人似的,连忙恭恭敬敬作揖:“二少奶奶吉祥。”
蒲遥问:“你是新来的下人?”
“奴才小荣子,是被管家大人拨来伺候二少奶奶的奴仆。”
他眉目似剑,目光如炬,看起来不像个下人倒像个侠客。
“你刚才念的是《牡丹亭》里的词?”
荣越说:“奴才自小便爱戏,只可惜出身穷苦,难以见到大角唱曲,干苦力时听见路过的老爷们哼唱过几句,这段戏奴才爱极了,每每听见都会潸然泪下。”
“……”这奴才看起来不太像会‘潸然泪下’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说得正到他的泪点,竟然擦了擦眼睛,“杜小姐着实可怜,若不是游园惊梦,被登徒子入梦惊魂,怎么会香消玉殒?”
蒲遥笑了一声:“世人都哀叹这段爱情可叹可悲,情深义重,是生死相随,梦魂阴阳的绝唱,你竟说柳生是登徒子?”
那奴才蓦然抬起漆黑的眼睛,“二少奶奶可愿为这幻梦一般的人鬼姻缘香消玉殒?”
“大胆!”
蒲遥正要喊这句,突然被一句怒极了的声音捷足先登。
只见周正怒气冲冲的跑过话!”
周正连忙跑到蒲遥跟前,“二少奶奶,没被吓着吧?奴才这就把这贱奴发卖!”
蒲遥没想到这个时代还能发卖,一般发卖之前还得先打一顿,丢出去没死才卖掉,这个下人只是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说实话蒲遥还没适应这动不动把人弄死的大宅院的行事风格,“发卖倒是不至于。”
周正说:“听二少奶奶的,若是不发卖,这贱奴得先被罚打才是。”
这家伙后台硬得很,周正手里没有他的卖身契,根本不能发卖,因为是他爹塞来的人,他也没有由头打他。
二少奶奶可是主子,他一开口,他爹都没办法护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这儿正好有根打马的辫子,周正连忙拿鞭子过来要打他。
荣越直挺挺的站在蒲遥身边,“二少奶奶既然要罚奴才,奴才甘愿受罚,周管事,鞭子拿来,奴才自己打。”
啊?
怎么他来拿个洒水壶还有要看罚人了?
他根本不想参与这些宅子里的恩恩怨怨啊!
他牢记这个世界可能是大凶,可能是个宅斗的大凶,现在好了,一个下人因为他被罚,他会遭到报应吗?
刚想阻止这场闹剧,那奴才已经速度极快脱了衣服自己打上了。
“……”
身材还挺好。
周正一看他竟然不要脸的脱衣服,气得都快炸了!
这贱人是故意的吧?
二少爷刚死,他就想袒胸露背勾引二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