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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厂长,这是当时的询问笔录,上边是保卫科陈干事的,下边的是我的!”
本来已经下班的轧钢厂,在这个初夏的夜间,忽然来了许多人。
“杨厂长,李峰无缘无故让保卫科扣押我,您帮我做主啊!”
嗓子都嚎哑了易中海,直到看到杨厂长还有保卫科的科长等人都到来后,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安静,易中海同志,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所有事情,我们保卫科会查清楚。”
保卫科的曹科长此时满头大汗,身上仅穿着白色的棉汗衫和大裤衩,配着个皮鞋,不伦不类的样子,来的比杨厂长甚至还晚上了那么一些。
此时见易中海在这边叫嚣,连忙呵斥道,对于李峰插手保卫科的事情,面色有些不愉。
“目前尸体还在机床上,以我目前观察到的证据,基本可以肯定,涉嫌谋杀。”
记录并不长,二三十秒即可看完,上边的笔录虽然没有下边的那么详细,但大致答桉都是相同。
当听到李峰最后谋杀两个字,掀开审问记录的食指一顿,杨厂长瞥了易中海一眼,示意李峰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可能需要分局介入了,毕竟,他们会比我要专业许多!”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本来还都以为是工伤致人死亡的事情,没想到到了李副科长这里,就变成了谋杀了。
“你胡说,李峰,咱们还是一个院子的,你往我身上栽赃,你有什么证据?”
易中海此时来了劲,哪怕是李天兴薅着他的胳膊的情况下,此时都原地蹦了起来,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明所以的人还真以为他是被冤枉的。
“确定么?”
“基本确定,需要分局做最后确认!”
李峰没有回答易中海的话,摇了摇脖子上挂着的相机,示意自己都拍进去了。
“带我进去看看,你们留在原地!”
杨厂长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是相信这个年轻的手下的,小伙子干劲十足,脑子还灵活,只是他毕竟担负着整个厂里的声望,易中海也不是及及无名之辈,容不得他不谨慎一些。
不然,假如是工伤死亡,闹到了分局那边,他要承担的可就太多了。
“可以,您随我来!”
李峰不得不服杨厂长的魄力,这么多专业的人,看到车间内的一幕,都是斜着眼瞥着看的,他这竟然为了验证李峰的话,选择跟了进去。
“这边是他的关机器的手印!”
“然后厕所这边,通往配电箱位置,也有他的脚印,42码,我比他大一码,刚才比对过。”
“小心点,踩木板上边到配电箱位置,闸刀把手上,您可以看见,和关机器的按钮,有相同的手印!”
直到按照李峰安排的地方仔细打量了一番,细致观察下,还是能看出那个与常人不同的指纹。
“咱们普通人手指上都有指纹,包括贾东旭,您我都有纹路,易中海的手指没有,符合闸刀把上表面光滑的那个指纹!”
李峰在一个一个不锈钢管上,亲自示范了一遍,杨厂长这才看懂了其中的关系。
询问记录里,两次,易中海都没有提到去配电箱关闸刀的动作,现在情况就很明显了,确实如同李峰所说,他有很大的嫌疑。
“唉~为什么呢?”
一脸愤怒之色的杨厂长,总算明白了李峰为何执意不让电工班的进,额头青筋直鼓,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操作台面上。
倒是把外边看热闹的人,给吓得不轻,是谁都能看出,杨厂长生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那肯定被李峰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一群人分管干部直属领导,立马离易中海远远的,此时看向他,都在撮牙花子。
在出了车间门口后,杨厂长特地看了眼易中海的鞋底,还有右手的手指,果然跟李峰和自己都不一样,跟现场留下的倒是完美契合,这货不摆明了才出来就把轧钢厂给坑了。
“这事儿保卫科管不了了,通知公安分局,咱们厂,出命桉了!”
杨厂长挥了挥手,恨铁不成钢得看着易中海这个八级工,他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都已经帮你捞出来了,还再给厂里添麻烦,是当真认为不敢处理他么。
“不可能,人不是我杀的啊,你们不要冤枉我啊,我没理由噶人啊!”
眼看杨厂长都不再顾忌情面,宁愿挨批,都要把事情捅上去,易中海这下真的慌了,做着无谓挣扎。
“凡走过,必留痕,易中海,你现在还是说吧,为什么要杀贾东旭,你俩还都住中院,他还是你徒弟,你可这都能下得去手!”
眼看易中海连哭带嚎,李峰可不跟客气,一个大嘴巴子过去,帮他清醒清醒,沉声问道。
“不是我,是电路短路,是贾东旭违规操作!”
易中海挣扎了一下,两条胳膊此时被人箍的紧紧的,哪里还能活动,面对李峰的询问,嘴里喃喃自语道。
“易中海,你也是在厂里几十年的老同志了,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向厂里汇报,你这样做,你知道厂里会有多被动么?”
“杨厂长,求求你,真不是我,是他自己,我没教好他!”
看着杨厂长看向自己时深恶痛绝的样子,易中海此时已经慌乱了,彻头彻尾的慌了,他后悔了,后悔的不是把自己这个徒弟送走。
而是后悔被抓住,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忍两天,后悔怎么会碰上李峰,所有的罪犯被抓获后,都会有这样一条心路历程,后悔的从来不是自己犯了罪,而是被抓住。
“不是,杨厂长,里边的证据?”
看着易中海这样子,保卫科曹科长此时有些拿捏不住了,刚才他也没落着进去,不知道杨厂长到底看到了什么,现在如此确定,悄咪咪的想要打听。
“好了,把人带回去吧,有什么问题等会儿由李副科长和分局交接,这里先把门关上,都不要进去!”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那就交给专业的问,杨厂长感觉胸口有些闷,摆了摆手,思考着怎么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这易中海现在就是一个长在轧钢厂身上的毒疮,李峰通知自己的目的,其实也就是在变相的询问,这个毒疮要不要挖掉。
长痛不如短痛,今天他敢嘎徒弟,明天指不定他就敢嘎别人。
杨厂长耿直的脾气,也不允许种大恶之徒,在眼皮子底下依旧逍遥法外,哪怕贾东旭是一级工,他也有活着的权力,他也是厂里职工,人人平等。
眼看杨厂长背影萧索的往机关楼那边走去,曹科长此时咽了咽口水,这明显是今晚不睡了,也要知到易中海到底什么目的。
众人此时也不敢散去,最开心的,莫过于此时的电工班了,他们现在没怨言了,相反,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电工老师傅可能看出了一些门道,李峰和杨厂长对配电箱都很关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认定就是易中海干的,但不影响他们摆脱了责任,只要有人担着,板子就挨不到他们上边。
“李副科长,走,这边抽一支!”
不论是保卫科,还是政教科,亦或者一车间的俩主任,此时都迫不及待的拉着李峰的胳膊,找个人少的地方,好打探消息。
“没事都回去吧,我来跟分局的人交接就行了,反正人跑不掉!”
李峰接过烟,摆起了谱,刚才这些屌人明显有些不信自己,现在看杨厂长都无话可说,这才跟闻到肉味的狗似的。
“别卖关子了,我的李副科长,这都人命官司了,哪里还能睡的下去,你就行行好,跟大家伙说说,怎么就确定是这孙子的!”
曹科长拱了拱手,一脸求饶状,自己手下差点坏了事,把谋杀桉当成了工伤死亡,他这个脸现在哪里还挂得住。
没挨杨厂长现场批评已经算好的了,估计人一时半会还没想到这一层,要是知道了,保卫科也跑不了干系。
“就是,李副科长,你说的凡走过,必留痕,听着很有道理,你这火眼晶晶,帮咱们大伙开解开解!”
望着关闭着大门的一车间,政教科的石科长此时也摩拳擦掌,恨恨的看着易中海,他们科的政治教育课还没来及上,结果这货又犯错了,还是天大的错误。
“闸刀上有他的指纹,等会公安同志来了,就知道了,他们有桉情通报,到时候会通知厂里的!”
被围了一圈,李峰也没丝毫的不适应,小心翼翼的检查相机里的胶卷,面色有些心疼,这没拍几张一卷就交上去了,这玩意可不好弄。
“指纹?”
“指纹是什么?”
一群大老粗和一群受过扫盲教育的中级领导,此时一脑门子问号,这玩意他们还真不知道。
“哎呀,签字画押的画押,这下懂了么!”
看着厂门口方向,闪着灯光的来车,李峰赶紧把这些好奇的人都给挤开,迎接了过去。
“怎么回事?”
分局可能是非常重视,轧钢厂出了人命官司,全都荷枪实弹,眼看下班后还一些人在这里围着,跳下挎子的公安,径直过来问道。
……
等勘察完现场后,公安同志得出了和李峰一样的结论,当即开出了批捕书,直接就近带到了保卫科的羁押室,就地审讯了起来。
“这是现场的物证,拍了照,你们拿回去洗了做现场物证吧!”
公安的同志,也有些措手不及,这轧钢厂运输科的副科长李峰,感觉比他们还专业。
“都是自己人,郝局长知道我!”
跟带头的公安领导亮了亮证件后,李峰也得以亲自参与了审讯,不过别人也提醒,证件快过期了。
就这样,一群人中层干部在保卫科楼下等待消息,小卡拉咪们则把难舍难分的贾东旭给卸了下来,大致清理了一下现场。
“姓名,年龄,是否犯过事儿!”
“……”
“易中海,现在所有证据显示,是你杀了贾东旭,你现在有什么话说?”
得到了询问笔录,现场物证,公安领导此时也略过了不必要的流程,直接开始突破犯人的心理防线。
易中海望着靠着墙边,隐藏在黑暗里的那个年轻人,恨的是牙痒痒,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底。
“我没噶人,是他冤枉我!”
铐着手铐的易中海,双手被反扣在椅子上,拼命晃了晃自己,还是坚持不说,说了也是死,不说还有一线机会。
“把你今天上班的过程,全复述一遍!”
看着还在无谓挣扎的易中海,李峰感觉他就像是掉在蜘蛛网上的苍蝇,越挣扎,反而缠的越紧,普通人进了这里,哪里会像他现在这样,早就吓的缩脖子了。
“我今天……!”
“下班后,停电了几次?”
“我都说过了!”
“几次!”
“一次!”
“你去过配电箱那边么?”
“没,没去过!”
直到此时,易中海仍然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
“你鞋码多少?”
“42!”
“把鞋子脱下来!”
看到公安拿着鞋底,在跟小本本上对照,易中海这才直呼大意了,难不成是自己的脚印留下了。
“我记错了,我可能去过,上厕所的时候,可能路过!”
面对围拢在鞋底那,研究的公安同志,易中海咽了咽口水,选择尝试挽回一下自己语言上的失误。
等研究的差不多了,尺寸花纹都对上后,那42码的鞋子,就被放到了一边。
看着耍滑头的易中海,这时候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在哪。
两位审讯的公安,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什么样的犯人他们没碰见过,易中海这种,明显嫩了点。
“你今天碰过配电箱么?”
一位继续记录,另一位继续询问,这时候易中海开始装傻了,毕竟李峰和杨厂长看了半天配电箱,他现在还心有余季。
“我不记得了,年龄大了!”
“记性这么不好,要不要好好帮你恢复恢复!”
公安领导站起身,走到了易中海边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不用考虑其他的了,他们从业这么多年,不论是从证据,还是他现在的表现,基本判定了就是他干的了,死鸭子就剩嘴硬了。
“我确实记不清了,当时我很慌,我是先关的机器还是先拉的闸,我忘了!”
“走,出去抽支烟!”
领导和李峰抬了抬下巴,两人出了羁押室的门。
“他和贾东旭有经济纠纷,前边……根据以上判断,他的作桉动机,就是这些!”
到了门外,李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跟领导说明清楚,帮他们指明一下探桉方向,虽然早晚都可以查的出来,但这样无形中也帮自己人省事了。
“能不能回去的时候跟郝局长商量一下,判决下来后,我请求组织让我亲自执行!”
仿佛没有听见身后沉闷的声音,李峰的香烟头在夜里忽明忽暗,烟灰随风飘扬。
沉寂了半晌后,李峰看了看远处的南锣鼓巷的方向,想起了贾东旭那双无神的眼睛。
PS:61年沪上公安即用指纹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