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脚步不急不缓,还有闲情逸致的把手里的短笛转来转去,他白发与红衣一起翩舞,一缕白色发丝划过眼角,把那双染着红色暗光的瞳孔衬得更是阴森犹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笑面修罗。
他越来越近,木架越发震动,上面的长明灯黑了一盏又一盏,石室里的光线便越是暗淡。
女人没来由的从骨子里感到了害怕,她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不可能能够走进这里!”
蚩虫慢悠悠的笑道:“还得多亏你愿意现身为我引路,否则我还真找不到这里。”
上官意这时才明白蚩虫不久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算准了会有人来救他,所以才要杀他。
就说这个满是白骨的石室,那个白衣女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上官意抱着白璃璃谨慎的后退,他现在是谁也不相信。
蚩虫扫了眼周围,语气漫不经心,“原来如此,你之前盯上了我的小舅子,后来又盯上了我的瑶瑶,是想用他们来填你这里的万人祭呀。”
女人如临大敌,戒备万分。
蚩虫咧开嘴一笑,“这万人祭就要大成了吧,如今倒也方便了我。”
女人说道:“你不能破坏这里,棺材里躺着的人可是——”
“那又与我何干?”蚩虫神态慵懒,一双笑眼压根就没把在场的人事物放在眼里。
女人感觉到了面带微笑的少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凉薄,她霎时间无言以对。
白璃璃靠在上官意的怀里,她眉头轻蹙,微微睁开了眼,看着那个白衣女人的身影,她隐约觉得熟悉,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自己临死之时。
她被上官意掐住脖子时,好似也是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衣身影,匆匆的把她带到了这个满是白骨的地方,接着她就重生了。
她自重生后,对上辈子死时候的记忆就模糊凌乱了很多,也就是来到了同一个地方,她才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个白衣女人的身影,真的好熟悉。
蚩虫唇角笑容扩大,阳光灿烂,“我赶时间,就请你快点死吧。”
女人手指化成利爪,她才做好反抗的准备,那快的不及眨眼的红衣身影已经到了她的身前,她胸膛一凉,少年的手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女人吐出一口血,长发散开,一张脸露了出来,正是白府二夫人阮氏。
白璃璃大叫:“娘!”
她想去救人,才跑出去一步,就因为身体无力而跌倒在地,上官意急忙扶起了她。
白璃璃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一定是因为当初阮氏用了什么方法,她不知道自己的娘为什么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只知道那是她的母亲!
没人知道阮氏为何会自愿由人化为怨女为虎作伥,她为了心中的渴求而害了那么多人,但对自己的孩子,她或许是存有几分真心。
阮氏泪眼朦胧的看了眼白璃璃,接着她变了表情,对少年讽刺道:“从虫窟里跑出来的,早就算不得是人了,你不过也是个怪物而已,不管你如何努力,过继在你身上的诅咒也无法化解。”
蚩虫眼眸里的笑意淡了。
白璃璃哭着祈求,“蚩虫,我求求你,放过我娘吧!”
阮氏却笑着咳出了血,“你注定了无法触碰所爱之人,否则她一定会遗忘你,你是一个注定了要被遗忘抛弃的怪物,孤家寡人就是你的宿……”
她话音未落,那只捅进她身体里的手抽了出来。
少年血淋淋的手里抓着一颗黑色而丑陋的心脏。
白璃璃推开了上官意,她叫着跑过去:“蚩虫,不要——!”
“啪”的一声,少年捏爆了心脏,恶心的血肉飞溅,刚好喷溅到了白璃璃的脸上。
白璃璃眼前一黑,上官意赶紧抱紧了昏倒的白璃璃。
阮氏身影倒地,又如黑雾消散。
上官意看向那红衣少年,神色有些复杂,他心疼白璃璃要承担失去至亲的痛苦,可他隐隐又有一种感觉,刚刚那血腥的一幕,竟然让他莫名有种……刺激?
便好似是,他的身体里也在渴望着嗜血。
蚩虫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想起了白瑶爱干净,他赶紧甩了甩手,又从怀里掏出了女儿家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擦手,随后他就欢快的笑出声,飞身踩在了棺材上。
这不染尘埃的棺材,蓦然间就多了几个碍眼的脚印。
上官意莫名想去阻拦,那棺材里的人,有可能是他的母亲,然而他还受着伤,白璃璃又还在昏迷之中,情况对他不利。
上官意咬了咬牙,趁着那边疯子一样的少年没空注意自己,也或许是在少年的眼里,他们根本不值一提,上官意抱着白璃璃悄然退下。
蚩虫把悬在空中的银色灯盏拿了下来,他喋喋不休,“不要月亮,不要月亮,不要月亮——”
接着,他呼出一口气,把灯盏吹灭。
紫木棺材出现了道道裂痕,蚩虫落了地,棺材碎裂,里面的尸体掉了出来。
是一个女人的身体,漂亮的面容恬静,犹如正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