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苏府。
一道身影脚步匆匆的踏入院子,来到了一处房间门口,敲门。
“进来!”
房间内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道身影踏入房间内,躬身道:“苏相!”
略微昏暗的房间内,苏建安正倚靠在床边,低头看着一本兵书。
他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来人:“何事?”
“苏相,城外……出大事了!”
来人声音低沉。
“殿下他,调动了府上的死士和护卫离开了东宫……城外,也出现了殿下亲军的行动轨迹。”
“殿下,恐怕有大动作!”
来人语气略微有些担忧:“苏相,此事是否要禀报给陛下?”
苏建安却并不着急,他静静的听完了来人的汇报,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他瞥了来人一眼,摇头:“暂时不用。”
来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愕然之色,似乎有些没明白苏相的打算:“苏相……”
“我自有打算!”
苏建安淡然开口。
“是!”
见到苏相如此神色,来人心头一凛。
苏相定然是知道一些什么内幕,不然不会如此淡定,想到这,来人倒也放下心来。
“那殿下那边……”
他又开口问道。
苏建安微微眯着眼睛,“调查清楚殿下召集那么多人去做什么了吗?”
“这……”
来人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暂且还不知。”
“去查!”
苏建安淡然开口,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等来人回答,苏建安脸上的表情略微一凝:“长公主何在?”
来人沉声道:“今天是昔日皇后娘娘的忌日,公主她,此时应该可能在皇陵那边……”
说到这里时,来人脸上的表情也猛然变了。
他想到了什么。
“快去查!”
苏相的脸色微微变了些许,他坐直了身子,冷声道:“派人去皇陵!”
“是!”
等到下人离开后,苏建安脸上的凝重却始终没有消散。
他隐约猜测到了赵敬的目的。
前几日,赵敬找到了他,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支持。那个时候,苏建安便意识到,赵敬恐怕在计划着什么。
直到今日,直到此刻,苏建安才猜测意识到了什么。
赵敬他,恐怕是要对赵盈动手了!
想到这里,苏建安脸色无比凝重起来。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对于他来说,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若是赵盈当真出了事……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苏建安没有继续卧床,起身打开了房间门。
“老爷!”
门外的下人迎了上来。
“备轿,我要进宫面圣!”
“……”
大昭皇宫。
紫金殿中,一片祥和宁静。
大殿中飘散着缕缕轻烟,如同人间仙境般。
在大殿中央,大昭皇帝静静的盘腿坐在其中。紧闭双眼,打坐修行!
他的身前不远处,同样坐着三位仙风道骨的道长。
几人保持着这同样的动作许久,仿佛时间都凝固在这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昭帝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清明,浑身上下如同吐出了一口浊气般,显的神采奕奕。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三位道长见状,纷纷上前恭喜。
“殿下的修行又更近了一步!”
昭帝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多亏了几位道长的帮忙,朕才有今日成果。”
“我等不过只是引路人,陛下能有今日成果,全因陛下乃真龙天子,天资卓越……”
闻言,昭帝脸上的喜色愈发明显。
“陛下,该服药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太监也端着药走了过来。
昭帝拿起药,缓缓的吞服下去。闭着眼,缓缓的化开。
不多时,昭帝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朕感觉现在充满了力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几位道长又是一通胡吹,吹的昭帝心情大好。
“陛下!”
就在此时,一位服侍昭帝身边的老太监突然走了过来,走到昭帝身旁,弯腰低声道:“苏相在殿外求见!”
昭帝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在养病吗?怎么又来了?”
“这,老奴也不清楚,苏相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陛下商量……”
“行吧!”
昭帝摆摆手:“让他去前殿等朕!”
“是!”
……
大殿外。
老太监走了出来,满脸谄媚笑容迎上了门口的苏建安:“苏相,陛下有旨,让您去前殿候着,苏相,随我来吧。”
苏建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正打算跟着这个老太监离开。
就在此时,从紫金殿中走出来了那三位道长。
苏建安略微停下脚步,瞥了这三人一眼,眼眸底浮现出一丝冷意。
紧接着,似乎想到什么,苏建安回头看了一眼老太监:“问你个事!”
老太监连忙开口:“苏相要问老奴什么?但说无妨!”
苏建安看了他一眼:“陛下,最近龙体如何?”
“这……”
老太监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为难,似乎有些纠结。
不过,在对上苏建安那冰冷的眼眸时,老太监叹息了口气:“陛下的身体,不太如意!”
“苏相也知道,当年陛下其实是受过伤的……虽然未危机性命,却留下了暗疾。这几年来,陛下身体的暗疾复发的愈来愈严重,宫中的御医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治好陛下身上的暗疾!”
听到这,苏建安心头一沉:“陛下的身子没有好转?”
他自然知道陛下当年受过伤。
当年北齐被灭,北齐的余党奋力反抗,无数刺客死士都曾经试图刺杀过陛下,但都无疾而终。
除了那一位……
似乎想到什么,苏建安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后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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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的那位大宗师!
当年她一人杀入大昭皇宫,重伤无数宫中供奉,差点就要了陛下的命。
幸亏得当时禁军大统领所救,才避免他大昭陷入混乱。但即便如此,陛下却也受了伤,这些年来留下了暗疾无法痊愈。
老太监摇头:“这倒也不是……”
“自从陛下跟三位道长修行后,身子倒是好转了不少。”
“好转了?”
听到这话,苏建安不但没有任何放松,眉头反倒是皱的更深了。
他向来是不信什么鬼神的,对于这虚无缥缈的修行更是嗤之以鼻。
倘若这天下当真有神仙,为什么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见到过?
对于修行能够长生不老,苏建安更是持怀疑态度。
这三位道长来历不明,神神鬼鬼的,居心叵测。
自从他们来了以后,陛下更加无心朝堂之事,整天混迹宫中修行,荒废了政事。
这几人,就是罪魁祸首。
若不是陛下宠信他们,苏相早就杀了这三个霍乱朝堂的妖道。
此时听到他们竟然让陛下的身子好转,难免让苏建安升起了几分怀疑之心。
老太监的脸上露出了惊叹的神色:“是啊,苏相,您不知道,那三位道长可真的神了,他们研制出来的仙丹,竟然当真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陛下自从服用了他们的仙丹之后,精神明显好了不少,太神奇了!”
老太监是陛下身边的老奴,自然最清楚不过陛下的变化了。
苏建安眉头皱的更深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
前殿中。
昭帝踏入了大殿之中。
苏建安起身,恭敬道:“老臣拜见陛下!”
“平身吧!”昭帝摆摆手。
“谢陛下!”
苏建安缓缓起身。
昭帝目光落在他身上:“爱卿今日来找朕,有何要事?”
苏建安目光落在昭帝脸上,瞧见陛下此时面色红光有神,显然精神不错。
陛下的身体似乎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这便是仙丹的作用?
就连苏建安心头都有几分称奇,他很快整理了心神,沉声道:“陛下,老臣今日来找陛下,为的是殿下和长公主之间的事情。”
听到这,昭帝一愣:“哦?敬儿和盈儿怎么了?”
“他们二人莫非又起了什么冲突不成?”
对于赵敬和赵盈之间的斗争,昭帝自然是清楚的。
这一切,也是他授意的。
只要二人不闹的太凶,对于昭帝来说,都不重要。
“陛下!”
此时,苏建安沉声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却与长公主之间有恩怨。长公主手握钦天司大权,多次与太子殿下发生矛盾冲突。此番殿下和公主在北州明争暗斗,更使我北州不堪重负……”
“陛下,北州如今告急。自从去年入冬以来,北州灾害,叛军四起,北齐余孽暗中操控,试图卷土从来。陛下,不得不防啊!”
昭帝脸上原本还有笑容,直到听到北齐余孽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还有此事?”
“北州如今情况如何了?”
昭帝注视着苏建安。
“民不聊生,危急关头,刻不容缓!”
苏建安沉声道。
昭帝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你刚才说,敬儿与盈儿在北州冲突,这是何意?”
苏建安叹息了一口气,望着昭帝:“陛下,太子殿下乃是我大昭储君,殿下虽算不得才华横溢,但也算是品性极佳,不说是治世之才,但也断然不是昏庸之辈。而那长公主更是优秀至极,她乃是昔日陛下身边禁军大统领之徒,武功深不可测,才华惊艳,又掌握钦天司大权。”
“若是他们二人继续争斗下去,必有伤亡,恐怕两败俱伤,被他人趁虚而入,于我大昭不利啊!”
昭帝微微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又瞥了一眼苏建安:“依爱卿所言,应当如何?”
“陛下应当早有了判断!”
苏建安拱手,开口道:“老臣虽是外人,但此事也想跟陛下多言几句。长公主固然优秀,论才华治国韬略,她样样皆在太子殿下之上。倘若她是男子身,我想陛下必定早就有所选择……”
“然而,她终究是女儿之身,她无法继承大统。我大昭祖训,也自古没有女子继承大统的道理。陛下也知晓这个道理,才立了赵敬为太子!”
说到这里,苏建安又停顿了一下,看向昭帝:“陛下如今尚且在壮年,倒不用太过于担心。但若是继续放任下去,任由他们二人斗争,到时必定会出大事!”
“陛下,请三思啊!”
“……”
苏建安没有说的太明白。
但昭帝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
“苏相的意思,是想让朕将钦天司收回来?”
苏建安沉声道:“长公主武功天下无双,她甚至有望能在三十岁之前踏足武林之巅的那一步……再加上钦天司如今势大,长公主手握钦天司,朝堂上下,几乎被她一言垄断。长久以往,不是什么好事!”
“那依苏相所言,朕若是收回钦天司,这钦天司该交由谁来掌管?”
苏相脸色一怔。
这个问题,他没有想到过。
对啊,这钦天司该交给谁来掌控?
如此一个权力极大的组织,陛下无论是交给谁都不可能放心。
似乎意识到什么,苏相缓缓抬头,对视上了昭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一刻,苏相心头一凛。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陛下他恐怕早就知道了此事。
钦天司的存在,是为了制衡江湖各大门派的势力。钦天司有必须存在的必要,它的存在能震慑天下人。
在江湖越来越不受朝廷控制的这些年,钦天司的存在起了稳固江湖的作用。
但也因此,导致钦天司的权力巨大。汇聚了天下高手的钦天司,乃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利器。
这把利器,陛下断然不可能交到外人手上去。
想到这里,苏相心头愈发觉得沉重。
陛下早就知道这一点。
“这……”
苏建安低下了头,沉声道:“陛下早有顶多,老臣不敢多言!”
“你将问题抛给了朕,又不给朕一个答复?”
昭帝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一个好问题。”
苏建安没说话。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在陛下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朕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敬儿是我大昭的储君,也是未来的天子,这大昭的江山,朕迟早是要交到他手上去的!”
昭帝眯着眼睛,又摇了摇头。
“但敬儿的性子太浮躁了,他野心其实不小。若是朕现在将钦天司交给了他,恐怕……”
说到这里,昭帝瞥了苏建安一眼。
这一眼,顿时让苏建安冷汗直流。
陛下他,难道是看出了点什么?
“敬儿盈儿他们二人现在哪里?宣二人进宫来见朕吧!”
这时,昭帝摆摆手,开口道。
然而,苏建安却沉声道:“陛下……”
“恐怕,他们二人暂时来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