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终于清醒过来的言逐,又不自觉地仔仔细细地用眼神描摹着韩玖的每一寸,仿若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似的。
韩玖并没有注意到言逐的异常,或者说他从不用在意言逐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想听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不用再睡不着,不用再整夜整夜的焦虑。
在等待的时间中,韩玖的理智已经被馋食得所剩无几,脑子在之前忽悠言逐的时候就用完了,现在迫切地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结果。
“对方不同意用钱解决。”言逐说得冷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韩玖却彻底崩溃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接受这个结果。
当即怒吼道:“怎么可能?!!二十万啊!只要他不曝光我这一个要求!又不影响他离婚!我又不知道那人结婚了!”
韩玖的脑子里全是以往无数个自己被父亲拿各种东西打砸的场景,无数个父亲发狠时的狰狞瞬间,都让韩玖觉得自己会被活活打死,身体也条件反射般地开始颤抖。
这件事必须捂住!
言逐冷冷开口,“你没说实话,你知道对方有家室,而且身价不菲。”
对方的信息,言逐猜了个大概,心也凉了一大截。
鹤褚凛什么身份,他不能确切地知道,但凭借今天的一切,他很清楚对方就算弄死他,也不见得砸出什么水花,这狗东西居然只是想拿他给对方出气而已!
“阿逐……”
韩玖满眼的恐慌和彷徨,但不是因为言逐发现了他的谎言,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现了。
在韩玖看来,他的谎言是裹着蜜糖的爱意,是在乎,是无可奈何,所以言逐才会次次理解和包容,这次也一定是这样。
所以,韩玖恐慌的是,言逐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就这么大个能力,你回家吧!你家人会替你解决好的。”
说完这句话,言逐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也是这一瞬,屋外的冷气源源不断地往他衣服里,还有心肺里使劲灌,让这具身体从里到外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负面情绪再一次压制不住,言逐也摆烂放任自流,因为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自救,等死比死痛苦得多。
韩玖才不管言逐有哪里不舒服,事情没办,他急得跺脚。
无数个蠢办法冒出来,最终也只是对着言逐慌里慌张地哀求道:“阿逐,你陪我回家,你现在就陪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又是这种带着哭腔的恳求,配上韩玖诱人无比的漂亮脸蛋,眼眶里蕴着一汪泪,所有生的希冀似乎都承载其中,美人垂泪,叫人心疼啊。
就韩玖那父亲,疯起来谁都敢动刀,谁去谁死,韩玖这是习惯性拿别人当人肉盾牌。
清楚韩玖的脾性,言逐却连发火的心思都没有,只神色恹恹道:“我累了,你赶紧走。”
清楚彻底没戏,韩玖带着未干的泪痕,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看着言逐半死不活的样子,韩玖知道对方想不出什么花来,他必须想别的办法阻止此次事件地扩大,至少不能上八卦新闻,丢韩家的脸,这样……会惩罚得轻些吧?
听见关门的声音,所有情绪缓缓沉寂下去,言逐也终于放松下来。
他这才有精力思考所有的异常和混乱。
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自己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开始的,在那之后他好像变成了半个原主,似乎是意识共通,又似乎不是,喜他所喜,悲他所悲。
正想着,那种自我意识即将消亡的感觉在这一刻又开始了,浓浓的被吞噬感愈演愈烈!
没过一会儿,言逐的身体开始痉挛抽搐,全身青筋暴起,剧痛折磨着想抽离他的意识,痛到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喉管挤压着气流低鸣,替他传达此刻的痛苦。
意识模糊之际,言逐面前慢慢浮现出另一个灵体,那灵体对着他笑,猖狂的、兴奋的,像等待尸体的秃鹫。
他努力想听清对方的话,但痛苦不堪的灵体状态让他只能勉强辨认对方的嘴型。
“走好。”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言逐也站好了最后一班岗,他没有使用召唤功能,只是用召唤影记录下一切,悄悄发送给了主神……
一天后。
梁陌一进门就朝沙发上一瘫,脸上全是纵欲后的餍足和虚脱,嘴角噙着笑,三十几岁,依然做足了自以为张扬帅气的少年做派。
浑身高奢堆砌,确有几分矜贵,加上那张人模狗样的脸,足够吸引人。
瞥了眼梁陌,餐厅的鹤褚凛嗤笑一声,注意力又很快回到餐桌。
这声音?
梁陌动作迟缓地撑着装满酒气的脑袋向声源望去,入眼便是鹤褚凛长长的身形,和那张被窗外阳光勾勒出清晰明暗的侧脸。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脑子都还糊涂着的梁陌却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伴侣,是属于自己的。
似是听到梁陌从沙发上起身的声音,鹤褚凛放下筷子,再次侧身瞥向客厅。
本就荤素不忌的梁陌,在看到鹤褚凛的整张脸时,眼神直接迷离,呼吸渐重,一副好皮囊就是这么迷人,尤其是看到鹤褚凛咀嚼食物的模样,嘴唇都好像跟着食物一起变得可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