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胖子让站里唯一干活的人,骑着三轮车送骆涛几人。这旧货站离和马大爷约定的集市口,也没有多远。
这集市口不远就有一条不宽的河,现在正值丰水期,河流量还是很大,水声哗啦啦做响。
西北部地区地势落差大,水流一般都很急,水质也不是多么清,泛着黄。
就在这河边有四五株大棵柳树,绿荫蔽日,树冠丰满,在这个夏天这倒是一处好去处。
“同志就这吧!谢谢您了。”
四人小心的把佛像给请了下来,找一特好的地方供着。
骆涛又给这位同志递了烟说几句感谢的话,他才乐呵呵的回去。
“二娃子,人都送到地了,没别的事吧?”
这二娃子就是送骆涛的那人,他一回旧货站就往孙胖子的办公室去了。
这孙胖子跷着二郎腿,哼着秦腔正沉浸在发财的幸福中。
“送到了,没别的事,就是我这……”
他这话一出口,孙胖子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从口袋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封口费,“哼,不就想要这么,给。”
孙胖子递了一张大票出来,很是大方,但这二娃子确没有上前接过来,而是说:“领导,您这给的也太少了点,这……还不够我吃一顿的呢?您老再给加点。”
孙胖子看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小子,可以了啊,会打我的秋风了,再给你这二十可不算少了。”
孙胖子也有点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数了两张给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事就两个知道,可不能外传,这薅社会*主义羊毛的事,可是很严重的。
“嘿嘿!领导您说的什么,我可听不懂。”他嘿嘿一乐,这手上的功夫也不弱,上前走了几步,这钱就这么一抽。
“您慢慢喝茶,我去忙外面的事。”
笑着退出了孙胖子的办公室,关上门,就忍不住激动,没想到今天孙胖子这么大方,主要是不禁炸。
这二娃子说那一番话就是“试水推”,有没有给他来上那一下子,没有自己也不亏。
这右手从有口袋把今天的外块一掏,右手拿着钱往左手上这么一打,别提有多少舒服了,这可是一个月的工资。
孙胖子见二娃子出了办公室,这对铜铃般的大眼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坏主意了。
“…………”
“王老,这佛像应该不简单吧?”
一路上到现在王老就一直盯着这佛像研究,看他这个认真劲,骆涛掰着脚指头都知道这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是不简单,这种佛造像全中国都很少见,可以说失传也不为过,小子你听说过夹纻(zhù)漆像吗?”
这什么夹纻漆像绝对是冷门的知识,骆涛前世今生也都是第一次听说过。
骆涛便谦虚请教,“您老给说说,也好让我们涨涨知识,以后再碰到了也好知道不是。”
“闲着也是闲着,今儿个给你们三个说说。”
水字数实在是非我意。
“这夹纻说全了就是夹纻胎漆器,是一种古老手工技艺,在我国的唐朝五代时期最盛行。
这尊夹纻漆像不似别的像木胎和竹胎,然后上色。
夹就是一层夹一层,纻就是指纻麻,就是编这麻袋的材料。
最其先用泥巴给塑成一个胎像,然后再上漆把纻麻贴在泥胎外面。
待漆风干过后,反复再涂数次;最后把泥胎取空,这就是叫“脱空像”。
这尊夹纻漆像就是这么制作的,你们感觉它是不是很轻盈。
用这种方法塑像不但柔和逼真,而且质地很轻,因此又称“行像”。”
“这行像就是一种宗教仪式,把佛像安置在装饰性的花车上,众人随其巡行瞻仰、膜拜,这也叫“巡城”。这种活动从南北朝到宋最兴盛。”
待王老讲完这些专业知识,三人中就骆涛能听个大概。
“王老,这佛像确切是什么朝代的?您老可不要再说是什么明朝的,说了我也不信。”
骆涛可不会相信这佛像真是明朝的。
“呵呵呵,你这小子怎么也不信我这本事了。不过这东西我也不知道具体年代,从漆上看应该在宋之前吧。”
“是吗?那历史是够久的。”
骆涛这么一句话可惹到了王老,“你小子就是个棒槌,告诉你故宫里也只有明代的夹纻漆胎佛像,全中国目前都找不到这件宋之前的。”
这话可把骆涛三个人震到了,如果这件佛像真的是宋代之前的,那自己几人不是买件国宝了吗?
“王老,您这不是开玩笑吧!”骆涛站起身围着这佛像来回瞧,这是国宝,是吗?满脑子的不相信。
“你看我像和你开玩笑吗?”
骆涛心想这还不是,那什么是开玩笑。
“呵呵呵,没想到我们几个人还有这命,啧啧啧!”
得到王老的确定,骆涛盯着这佛像啧啧称奇,心里一高兴,对徐乐说:“乐子拿着钱和票,去副食店买点吃的,今儿个咱爷四个就在这儿吃。”
徐乐接过钱和副食票,“得嘞,哥您就擎好吧!我这就去。”
“哥,我也和乐哥去看看。”七子一听今儿个有肉吃了,那是高兴的不行,好几天就是面条和面呼呼,嘴巴早就淡出了鸡。
今儿个来乡里,他是最积极的,就是想中午饭能吃顿肉。
“去吧!记住了不要瞎卖,票可就那么一点了。”
这离了京城什么都要计划着来,现在有些东西要是没个认识的人,有钱也不好使。
这阵子钱倒是还没有花多少,前几天刚换的各类票也有点拮据了起来。
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骆涛也长了不少见识,以前光听过有粪票和尿票,也一直没见过,这次在延川可是见到了。
粪便是肥料,受粪工人收集粪便后农民要用得凭粪票才能领取。粪票一般都只是发给农业社和后来的人民公社的生产队的,别的单位可没这个福利。
“哥,我就跟着乐哥去看看,不买东西。”
两个人很高兴往乡里的副食店去,而骆涛则和王老聊着这夹纻漆佛像的事。
“你小子打算怎么办?”
王老抽着烟看着骆涛,这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让骆涛给捐了。
骆涛抽着烟也没第一时间回王老,就看了一眼佛像,这东西是很烫手。
想想这东西在自己的手上真没有什么用处,树大招风,况且自己对这一行也不懂,以后这佛像在自己手里真有点损坏,那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唉!还能怎么办?您老都给我指了明路,我怎么还能往歧路上走,给个奖状就行了。”
王老很开心骆涛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小声说:“呵呵呵!算你小子还没糊涂。
这东西不适合在你那,树大招妖风,这两年你在一些人的眼里就很出头了,不如借这个机会求个长远的安稳。
我和张先生护不了你多久,那徐家也是。记住了以后这种东西东西,要懂的把它放在最合适的地方。”
听王老说完骆涛是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说的都是为骆涛好。自古不就是这样吗?要么是秘收藏,要么就捐了博个好名声。
“王老,我明白。来我给您火。”
王老只顾和骆涛说话,烟火也灭了。
“哈哈哈!知道就好,你小子不是凡人,不要为这些迷了眼,京城第一收藏家非您莫属。”
这老头真会捧人,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就凭这件夹纻漆器佛像,骆涛现在绝对可以说是京城第一收藏家。
“呵呵!您老真会捧我,不过这话可不能在张先生那说,要不我这…都没脸回京城了。”
“嗬!你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过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老师说的。”
听王老说最后一句,骆涛猛地站了起来,有点不信的问道:“张先生真这么说的?”
王老也没回话,瞥了一眼骆涛,接着抽烟欣赏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