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雪音清醒过来,浑身是血,却不是自己的血,而是炼心宗同门的血。
入目都是血和同门的尸体,魔教的人杀了炼心宗所有的高阶修士,然后退走,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还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也清清楚楚的记得是她是如何对赵文秀招招致命,如何亲手杀掉了自己的诸多同门,她甚至还掏出同门的心脏狂笑。
她低下头,自己的手里还残留着被捏碎的心脏的血块,鲜血从指缝里面流出,滴答滴答的往下滴。
她猛地一哆嗦,惊得把手中的血块甩开,却甩不开上面的鲜血。
耳边恍惚响起赵文秀曾经对她说的话:“焦土不可能长出花来的。”
她的师兄,她刚正不阿的师兄,一定会杀了她吧。
面前的赵文秀持剑,清秀的面庞上都是血迹,身上也都是被她所伤的剑伤。
那坚毅的神色,向来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罢了,若是死在他手中,那样也好。
她哆嗦着,浑身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冰窖,手脚冰凉,又因为力竭,脚下一软,根本站立不住。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
“赵师兄,她已经力竭!杀了她!”
“你忘了她刚才想杀了你吗?”
“杀了她以慰同门亡魂!”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
声音一浪接着一浪,无不诉说着对许雪音的恐惧和憎恨。
身周幸存者无一不对许雪音抱有最深刻的恨意和惧怕,又不敢上前,只能寄希望于这里剩下的最强的赵文秀杀了她。
赵文秀没有纠结,也没有犹豫,似乎是瞬间就下了决定。
他只是轻柔的把许雪音背起来,语气是一贯的平平,却充满了不移的坚定和决心:“我带你走。”
许雪音惊住了,她不敢相信向来冰冷,连一句话都与她不多说的赵文秀,此时背起了她,这是她做梦都不敢幻想的,竟然真真切切发生在此时,发生在她杀了无数同门以后。
像是为了安抚她的恐慌,赵文秀又生硬的道了一句:“别怕。”
积压的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几乎将她吞没,她此时才“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她简直怕极了,趴在赵文秀温暖的背上痛哭,颤抖着声音:“师兄……不是我……”
“嗯。”
他应了一声,奇迹般的让许雪音安心了下来。
“赵文秀!你这是干什么!”
“那么多的同门被她杀死,你还要袒护她不成!”
“你莫不是要叛宗!”
“你忘了你的全家皆被魔教所害了吗?”
“你所修的剑道是浩然正气,你要背信你所信奉的道吗?”
同门指责,字字啼血。
心脏压抑的像是无边际的黑暗疯狂的生长着,一丝喘息的缝隙都没有,许雪音根本逃无可逃,那些杀人的回忆又重新涌了上来,血管喷射出来温热的鲜血,手掌上跳动的心脏,朝夕相处的同门恐惧的眼神,满地的尸体断肢……
许雪音惶恐的缩紧了眼瞳,无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衣裳。
可是赵文秀清澈的声音响起,像是一汪清泉涌进了她的心里。
“她是受人控制。”
可没有人关心许雪音究竟有何苦衷,他们眼看着同门,前一秒还在与自己说话聊天下一秒就变成了尸体,就连自己也险些成为许雪音的剑下亡魂。
那种对死亡的恐惧使得他们让许雪音死的念头达到了顶峰。
“那也不该残害同门!”
“她体内分明是有魔族血脉!”
“难保以后不再受人控制!”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赵文秀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能解释一句已经是稀罕了,他不再做无用的辩解了。
他处在风暴中央,腥风血雨,遭同门唾弃,却只是坚定的背着许雪音,没有一丝动摇。
他的态度已经十分坚决了。
许雪音曾说过的喜欢,他不懂,他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她很重要,比性命重要。
所以,他一言不发,誓要与全世界为敌。
*
叶回和侍从隐在暗处,赵文秀和许雪音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本以为赵文秀会对着许雪音一剑斩下,这样也好,倒省得他出手相救。
“许雪音还有大用,你暗中护着他们两个,莫要让他们死了。”
其中一个侍从应声:“是。”
*
赵文秀背着许雪音奔驰着,天下之大,他甚至不知该带着许雪音往何处去。
许雪音哭累了,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但是额头上的红色印记还在微微闪烁,赵文秀甚至能感受到许雪音身上泄出的若有若无的魔气。
这魔气很难隐藏,赵文秀一双剑眉紧锁着,他担心这样下去,魔气会越来越浓,到时候难掩踪迹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他猛地顿住,一个黑衣女子拦在了他的去路上。
那女子相貌美艳至极,浑身气质却冷若冰霜,满脸写着生人勿近,抱着一把纯黑色的长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