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二十。
暴雨如注,狂风大作。
林浔从采石场逃出来后才发觉后背衣服湿了一大片,手心也沾满了汗水。
她并不害怕那些东西,只是觉得十分诡异,甚至感觉到有种粘稠难以摆脱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自己。
“还好吗?”南衍辞关切问她。
“没事。”林浔的回答却有些僵硬。
于是男人十分有眼力见地转移话题。
“你去西边避难所要做什么,能告诉我吗?”
“找人。”
“找谁?”
“我的家人被带去了那里。”林浔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才补充道,“同样是白帽会的人干的。”
“为什么?”
林浔斜睨他一眼,发出一声冷哼,“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为什么白帽会要追杀你?”
南衍辞似乎被噎住,让眼神从看向窗外的瓢泼雨景,变成盯紧自己的手心。
“因为我有预言能力……”
长长的浓密睫毛掩饰眼底羞怯,冰冷古板的面部顿时柔和起来,两条漆黑的眉毛无精打采耷拉着,任谁听了都认为他在说胡话。
“嗯,然后呢?”
碍于自己有重生的经历,林浔完全能接受他会预言这件事,于是挑了挑眉,示意南衍辞继续说下去。
“我生活在距离濒海市200海里外一座小岛上,天灾降临的前三天,我做了一个关于红雨的梦。”
林浔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讯息,“你说……天灾?”
“嗯。”南衍辞斩钉截铁,“这场红雨,不过是天灾爆发前的预兆罢了。”
“雨下了一周,但不会停,而会越下越大,最终淹没整个城市……”
林浔听到这里,甚至都以为他也是重生而来的。
可南衍辞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重生之人,因此她排除了这个答案。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拯救人类?”
南衍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我来是为了提醒红雨的降临,但在船上出现了一点变故,导致晚来一步。”
“那这和白帽会有什么关系?”
“我的家族里有人信仰白帽会,对方知道我拥有预言能力,想让我为他们预言未来。”
他眼底无光,一片暗淡,漆黑如墨的瞳孔宛如被设定好程序的冷漠机器人,不夹杂任何多余感情。
但当他说完这番话,重新抬头望着身侧的少女时,眼中又蒙上了一层微光,仿佛夜空中余晖散尽的星辰。
仿佛注视着得之不易的珍宝。
而这一切,专心致志开车的林浔并没注意到。
她正在把接收到的情报组合归类。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白帽会认为拥有预言术的南衍辞是组织里必不可少的存在。
才想把他抓回去,让他成为圣子或神子的职位,用他的力量去扩大信徒。
所以南衍辞才会面临无休止的追捕,而不是追杀。
那些人从来都没想置他于死地,只需要留着一口气,需要他身上的力量。
所以她这算是间接救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林浔心中苦笑。
好像参与进什么不得了的事件里。
南衍辞放缓声调:
“我本预言自己会在红雨不久后就会死亡,那一晚我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竟让我遇到了你。”
遇到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林浔开车的手一顿,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很特别的存在么?”
然而南衍辞却只是张了张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化为一阵浅淡的叹息。
车内安静到只能听见雨刷器不断工作的声音。
“不可说,不能说。”
林浔心生强烈的既视感,他是不是也遇到了跟自己一样在洞穴里的情景?
在某个时间、某个件事里见过自己?
“林浔,我能跟在你身边么?”
南衍辞突然对林浔露出一个微笑,他棱角分明面庞带着与自身不符的温柔。
仿佛冰块碎了一角,从中透出能看见的柔软。
和林浔的公式化假笑比起来,那双眼眸含有能让人察觉到的笑意。
林浔收回惊叹的视线,回答他:“我不介意。”
从刚才南衍辞为她指路采石场,甩掉奇怪的尾随者,她知道他不是拖人后腿的类型。
而且他的异能很罕见,也十分强大。
虽然林浔习惯单干,但不得不说她并不反感南衍辞的靠近。
即使这家伙的身世和目的都很扑朔迷离。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表现出来的善意,和分享出来的情报,让林寻对他有一定的信任程度。
她也承认男人的确生得好看,不论威猛的身材还是给人感觉都像只充满安全感的大型犬。
但她不会以貌取人,品行与三观永远是她结识他人的第一要素。
男人似乎小小开心了一下,短暂到林浔以为自己察觉错了。
滴滴!
安静的道路上突然响了两下喇叭,车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