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夜晚, 明月高悬,夜珀石散发着柔和的光,宫殿金碧辉煌, 食物的肉香与酒香溢满殿堂。
这里是功臣们没有限制的欢宴, 任何欲望都被神明满足, 整个大厅群魔乱舞, 混乱异常。
玛帕散漫地斜靠在王座上, 指尖托起酒碗,明月的倒影映在酒上, 仿佛月光被捕捉进酒中, 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她将酒一饮而尽。
这场欢宴少了一个人,她的得力干将金鹏以身体抱恙为由, 拒绝了这次恩赐,躲在宅邸闭门不出。
她还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玛帕撇了撇嘴, 见时间差不多,示意王座下的仆从,仆从心领神会,潜入角落的黑暗之中。
她站起身来, 哈欠从喉咙中呼出, 对着台下迷乱的众人, 打出响亮的响指。
刚刚还在酒池肉林的众人瞬间清醒, 他们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如羊群归巢一般眨眼间就整齐地坐回了回去。
“各位, 宴会还未结束,真正的赏赐才刚刚开始。”玛帕绽放着明媚的笑容, 拍了拍手,刚才消失的仆从再次出现在大门, 他们身后是一群满身肥肉的人,箍着不合身的囚服,低着头浑浑噩噩地走到所有人面前。
而在这群不修边幅的队伍里,有一个例外。
队伍的中心,精美的轿辇如跳动的火焰,其上鲜红的绸缎束缚包裹着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柔美的长纱之下,她安静的睡着,如同被献给神明的新娘。
将士不敢多看,一并转移目光,只瞥见半透的红纱略过。
队伍走到众人之前,身着囚服的人跪在地上,对着玛帕跪拜;而轿辇继续行走一直走到王座之下,轿夫弯着腰,从始至终未抬头看过一眼。
如果奥罗巴斯在这里,他便会见到在囚服队伍里,一位他还算熟悉的人——万怡。
万怡身体被养的极好,略带枯黄的脸色红润,原本柔美的身体丰韵起来,眼神却是空洞,似灵魂被榨取,抽干,只余下一个美丽的皮囊。
轿夫后退离开,殿堂落针可闻;玛帕轻哼着歌谣,蹦跳着走下台阶,每一步都满是欢快。
玛帕随手一挥,跪在地上的囚犯顿时扭曲了起来,四肢呈现不合常理的弯折翻转,头却死死的粘在地上,未动分毫。
渐渐地,他们慢下了动作,在同一时间,如同无形的提线断裂,人杂乱地铺在地上,没有鲜血与污秽,他们就这么失去了生机。
仆从们熟练地上前抬起身体,在每个人的头脑下,一颗光怪陆离的璀璨“宝石”突兀生长在地板上,如同各种梦境的集合,耀眼而诡异。
“这些可怜的孩子啊……”玛帕言语哀痛诚恳,眼神依然明亮:“任何罪孽都需要偿还,你们从罪孽中获得欢愉,自然也要用欢愉来还。”
“尽情挑选吧,孩子们。”宝石翻滚成堆,玛帕摊开手,示意着众人:“这是属于你们的‘欢愉’。”
人群蜂拥而上,宝石山顿时少了一半;宝石里荡漾的美梦如此诱人,却没有一个人拿多,也没有人互相争抢,无声上前,无声回位,整个过程迅速而安静。
大家都知道玛帕为什么要把囚犯带到宴会上,杀鸡儆猴的行为,她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至于剩下的宝石,将被均等分割,作为“恩赐”下发到圣城之外。
纤细的玉足从长阶上落下,玛帕踩着不成规律的舞步,来到喜庆的轿辇前,掀开红纱。
红纱之下不是什么女子,而是脆弱的,被描绘上鲜红笔触的秦和瑟。
“别睡啦,小朋友。”玛帕俯身,在秦和瑟耳边轻笑。
“装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哦~”
……
早些时候,傍晚的红云游荡在山峰之外,劳作了一下午的村民扛着锄头,满是哈欠悠闲地回了家。
此时正是农忙时,各家各户早在傍晚就准备好了家中最干净整洁的床铺,摆好代表祭品的水果蔬菜,一家人整整齐齐躺上床,进入梦乡。
魏家村逐渐回归平静,悄无声息;阴影里,奥罗巴斯望着还亮着蜡烛的吴青家,眉头从未放下。
他知道所谓的大事只是一个幌子,秦和瑟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支开他,让他不再深入风暴。
他也知道,现在的秦和瑟比起失去魔神之位的自己更加强大,自己即使留在那里,面对玛帕的时候也极大可能拖后腿。
现在的他仿佛裂成两半,一半理智在不停地分析着离开圣城的正确性,另一半则承载着焦躁的心脏,不断地重复着一句:
我应该留在他身边。
天彻底暗下,如宝石般璀璨的银河簇拥着圆月,银光为村中诡异的画作镀上一层圣洁的色彩。
随着最后一户人家入睡,奥罗巴斯遵守着秦和瑟的指示,无声翻进吴青的家。
还未进门,奥罗巴斯便探到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血腥味,混合着腐败的味道,皱起的眉头再次拧紧,如冻原上连绵的群山,一排接着一排。
打开门,吴青蜷在床上,薄毯下身躯骨瘦嶙峋,本就断臂的她又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