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王朝二十一年,今年的风雪格外大,错落有致的屋瓦寒舍上,残雪斑驳。冷风渐起,寒意刺骨。
定国公府,清风院里,灯火通明。
内室中,陆氏坐在床旁,面色焦急地看着床上的人,斑驳的烛影落在惨白的面色上,让她顿时揪心不已。
太医把了脉后,回身拱手道:“国公夫人不必忧心,六小姐是落水后头部受到撞击才导致昏迷,等服了药用不了多久便会醒来。”
“劳烦太医。”陆氏闻言稍稍放了心,吩咐秋水带着太医去开药,煎药。
待太医离开,春雨端了茶送上,心疼道:“夫人,您这一天也累坏了,喝口茶润润喉。”
陆氏摆手,她现在哪有心思饮茶,只觉得今日之事实在太过蹊跷,必得好好询问一番才是。
想到这里,陆氏站起来走到外间,让人唤沁染和夙浅进来。
两人是自幼服侍林舒瑶的丫鬟,进来后忙跪在陆氏面前,异口同声道:“奴婢见过夫人。”
“六小姐今日怎的去了碧水居?”如今冬雪未融,不是出门的天气,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了碧水居的池塘?
沁染与夙浅两人对视一眼后,沁染斟酌着开了口:“小姐听说,抚安侯世子爷最喜用雪水煮茶,想着碧水居如今人烟稀少,雪是最干净的,便起了兴头去了……”
陆氏闻言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自嫁入定国公府以来,与定国公琴瑟和鸣,除去成婚前收了一个通房外,这数十载,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过其他人,俨然成为云京城中的一段佳话。
婚后共育有两女一子。长女如今已出嫁,嫁的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爷。长子随外祖父在外历练,独有这个小女儿让她头疼不已。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见了那抚安侯府的世子爷一面,从此便牵肠挂肚,闹的云京贵女圈里人人皆知。前些日子还以绝食要挟自己的父亲,欲请旨赐婚。
最近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今日竟又掉下了池塘,那水冰冷刺骨,加上撞到了头部,如今已经一天了,还未曾醒来。
陆氏想到这里,懊恼自己为何不早日如了她的愿,总好过如今这般。
正要让人看看国公爷何时回来,便见他一身寒霜,进了屋子。
冬雪接过林泊简脱下的大氅后,便与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陆氏起身行礼,“国公爷。”
林泊简扶起陆氏,看了看内室,关切问道:“可醒了?”
这话让陆氏的眼眶猛地一红,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哽咽:“还没有。”
林泊简蹙了眉,他刚下朝,家里派去的人就立即告诉他,六小姐落水昏迷了,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谁知都这个时候了还没醒。
“太医怎么说?”
“只说服了药很快会醒来,可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陆氏依偎在林泊简怀中,泣声道:“倘若瑶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胡说什么,瑶儿一定不会有事的。”林泊简语气笃定。
陆氏抬起头,柔声祈求:“国公爷,不如,就依了瑶儿吧。”
林泊简眸色沉了沉,“夫人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在他看来,那抚安侯府可并非什么好归宿。
如今大齐王朝执政的乃昭武帝,自即位以来,虽有边陲小国屡屡滋事,但大齐民富国强,百姓倒也安居乐业。
太子虽是皇后所出,却不如二皇子办事得力,更得圣心。更何况二皇子的母妃宜贵妃还出自云京四大世家之一的燕家,乃真正的簪缨世族。
他们定国公府一直处于中立,不曾参与党派之争,可抚安侯爷却早早就有意推崇二皇子,若是与之结了亲,岂不是就等于加入了二皇子的阵营。
这种情况他不乐见,更不能让整个定国公府陷入危险之中。况且抚安侯府内人员也复杂,光庶子庶女都不少,嫁进去可并非好事。
“瑶儿好不容易遇见个这么喜欢的人,依了她有何不可?一会您自个儿进去瞧瞧,那小脸都瘦成什么模样了?!”陆氏猛地推开他,忍不住大声吼道。
她素来端庄,此番是心疼极了才会这般失礼。
林泊简闻言不由得想起小女儿那日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模样。
“父亲,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哪怕您不同意,我也要随他而去。”
奔为妾,他堂堂定国公的嫡出女儿,为了个男人,连脸面,尊严什么都不要了。
林泊简闭了眼,胸腔里弥漫着一股怒气无处释放,再睁眼,看到陆氏眼底的期待,他听到自己无奈的声音,“我明白了。”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陆氏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她让林泊简先回去歇息,自己则等着喂林舒瑶喝药。
林泊简看着陆氏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了清风院。
等药煎好,陆氏喂林舒瑶喝下,嘱咐人小心看护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海棠院。
只是林泊简却不在,春雨告诉她,国公爷去了书房。
陆氏淡淡“嗯”了一声,便让人打水准备洗漱。她知道今日有些僭越了,可为了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也是要做的。
陆氏的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