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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0章 沧海桑田郑国作古

作者:中丞佐吏字数:3958更新:2022-03-09 23:22

    “丞相酂侯臣何、少府臣城延,参见皇后,参见家上。”

    午时刚过,萧何、阳城延二人便应约来到未央宫宣室殿,对上首的吕雉、刘盈母子郑重一拜。

    趁着二人躬身行礼的功夫,就见大殿之外,次序涌入十数位孔武有力的禁军武卒,将一个个木箱抬入殿中,又悄然退去。

    见此,刘盈不由稍叹口气,旋即温笑间扶着母亲吕雉,在上首软榻端坐下来。

    上午送别御驾亲征的天子老爹,刘盈回到宫中之后,便在宣室殿后殿,与母亲吕雉探讨了许久。

    大致议定水利整修之事的解决方案,吕雉便再度重提先前那句话:吾儿自去便是,母亲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即便如此,刘盈还是软磨硬泡着将吕雉拉来,参与这场堪称汉室权力金字塔最顶尖级别的政治讨论。

    倒也不是刘盈太过小心,而是有老娘吕雉在身边,刘盈总是莫名感觉心里更有底一些。

    再者说,老娘虽然摆出了一副‘爱咋闹咋闹,有出息就行’的架势,但经过前世近十年的朝夕相处,对于老娘吕雉,刘盈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朝中大事,可以不是吕雉敲板决定,但绝不能让吕雉不知情!

    这一点,不单单在尚未成年的监国太子刘盈身上有效,在已年过六十,土埋半截脖子的当今天子刘邦身上,也同样有效!

    自刘邦从‘泗水亭长’的职务跳槽,改行做土匪开始算起,满打满算,满共就三件事,是在吕雉不知情的情况下成行的。

    第一件,便是尚未起事之时,沛县第一流氓刘邦跑到了隔壁村,和寡妇曹氏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这个私生子,便是天子刘邦的庶长子,如今的齐王:刘肥。

    可千万别因为如今的刘肥得入刘氏宗谱,得了名分,就以为吕雉脾气好!

    ——齐王刘肥出生之后,在生母身边一直到将近十岁,都始终没能入沛县刘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名垂青史的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愿意认?

    错!

    不是不愿,是不敢!!!

    屌丝逆袭,抱得吕氏贵女的老流氓刘邦,根本不敢告诉吕雉,自己在外面有了儿子!

    一直到刘邦起事之后,刘肥生母曹氏因病亡故,年不到十岁的刘肥沿街乞讨,恰巧被吕雉撞上,这才得入刘氏宗谱,摘到了‘私生子’的污名,成为了沛县刘氏三房的‘庶子’。

    即便如此,吕雉对庶子刘肥的关照,也并未就此停止。

    刘盈直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前世,老爹刘邦驾崩,关东的兄弟叔伯们到长安赴丧,刘盈本着长幼有序的原则,单独请刘肥到未央宫赴宴。

    怎料不过喝顿酒的功夫,齐王刘肥,便险些因‘君前失仪’,被彼时的太后吕雉一杯毒酒送上路!

    齐王刘肥,还只是第一件。

    第二件,就更不用赘述了。

    ——楚汉彭城一战,刘邦抛妻弃子而逃,堂堂汉王后吕雉,竟被霸王项羽一直囚禁到了垓下之战前夕。

    而在吕雉满怀希望的回到东都洛阳,找到爱郎刘邦之时,刘邦身边,多了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那对母子,便是在刘盈的记忆中,于老爹刘邦驾崩后不过数月,便也追随刘邦而去的戚夫人、赵王刘如意母子。

    第三件,距离当下就跟近了。

    ——两个月前,太上皇驾崩,刘邦于丧礼之上突然发难,扬言易储!

    堂堂开国皇帝要废立储君,结果却是吕雉

一封书信送往齐都临淄,齐相傅宽带着几千兵马‘负重越野’了几个月,刘邦就怂了。

    从这三件事就不难看出,汉高后吕雉对权力,尤其是知情权的重视程度,到了怎样骇人听闻的程度。

    实际上,在刘盈前世,也曾有一件因吕雉未事先知情,而导致严重后果的事件。

    ——身为太后的吕雉,安排宣平侯张敖与鲁元公主刘乐所生之女张嫣,做刘盈的皇后,比刘盈婉言相拒······

    “如果没那件事,前一世,也不至于闹到那般田地······”

    暗自唏嘘感叹一番,刘盈便见皇后吕雉,已经半带欣慰,又佯装恼怒的坐上了上首。

    那欲拒还迎的模样,像极了后世,子女送来贵重物品时,嘴上骂着‘浪费钱’,心里却盘算起要不要穿这件衣服出门,跟邻居大娘显摆一下的老母亲。

    见吕雉这番模样,刘盈微微一笑,便回过神,毫不别扭的在吕雉身侧跪坐下来。

    “父皇临行之事,只言‘整修关中水利’事,及具体何处水利、何方水渠,却并未详言。”

    神情淡然的开启话题,刘盈的面色,也不由稍严肃了起来。

    “还请萧相、少府以关中水利、沟渠之事,略述于孤知。”

    听闻刘盈此言,萧何不由稍侧过头,向身侧的阳城延眼神示意一番,阳城延那粗矮壮实的身影,便来到了宣室殿中央。

    “还请家上移步。”

    对刘盈稍一拱手,阳城延便从殿侧的木箱中,取出了一坨被连续对折成块状的皮制堪舆。

    待刘盈踱步上前,低头望向那张长近四丈,宽亦近三丈的巨型堪舆,关中的水流、沟渠,片刻之间便被刘盈在脑海中还原。

    “家上。”

    就见阳城延将堪舆平铺在地,起身又一拱手,才从堪舆一侧拿起了一杆四五寸长的木杆,在堪舆左右比划了一番。

    “今关中,除宽不足丈、深不足四寸之乡野私渠,堪以‘水利’称之者,不过寥寥。”

    “修则可使粮丰、勿则粮产骤减者,更只一处。”

    说着,阳城延手中的长棍,便从堪舆上写有‘泾水’二字的竖线出发,沿着一条明显更为粗,更为显眼的双实线,一直向右划到写有‘洛水’二字的竖线才止住。

    见此,刘盈纵是已有预料,也忍不住稍上前,便将那条东西横接泾水、洛水的双实线之上,写有三个巴掌大小的秦篆。

    而刘盈的思绪,也随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呢喃,而陷入对过往的回忆之中。

    “郑······”

    “郑国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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