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有爱回忆的老毛病,所以在听到自家小徒弟的请求后,石老一改常态的并没有选择拒绝。
只见他在略微思索了一番后,操着包含回忆的情绪说道:“我第一次跟马六指这个老小子相遇,那还要追溯到咱们龙国十年动乱的时候了。”
“说句良心话,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咱们古玩行业最煎熬的十年,多少老祖宗传下来的好宝贝,都在那场动乱中付之一炬,即使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我一想起当年的惨像,还是久久不能释怀。”
虽说苏长风年轻,没有经历过石老所说的十年动乱,不过关于那十年所发生的事,他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的。
尽管上层的斗争过程后来被人为封锁了,像他这种屁民压根没有资格了解,但一些发生在普通老百姓身上的事,民间还是流传不少的。
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那肯定就是破(四旧)运动了。无数老祖宗传下来的古玩珍宝,在这场风波中,统统被一帮什么都不懂外行人给收缴销毁。
至于像石老这种跟古玩行当有高度联系的人,那日子更是不好过,不是被打上了臭(老九)的帽子天天批斗,就是直接被下放到偏远农场改造。
要是苏长风没记错的话,很多像自家师父这种情况的人,甚至连十年风波都没熬过去,就直接含冤去世了。
而像他们这样的人,因为诸多历史原因,在后来的平反活动中,也很少被人提起。如果要是换句大白话来说,那他们算是白死了。
所以苏长风对自家老师声音中所包含的不满之情,多多少少还是能理解的。
不过为了让老人家的身体考虑,苏长风还是决定打断石老的回忆,要不然万一石老在讲述的过程情绪激动,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不就成罪人了吗!
“老师,您别看我年纪小,不过我对那十年发生的事情,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我也清楚在那场风波中,无数老祖宗传下来的宝物被人给糟践了,但现在情况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您老人家也就不要太伤心了。”
“再说了,咱们这会不应该谈马六指的事情吗,你这可是有点跑题了,现在还是抓紧时间讲正事吧!”
听到自家小徒弟的安慰跟催促,石老顿时火冒三丈高,只听他愤怒的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催什么催,我这不是马上就能讲到马六指的事情吗,一点都沉不住气!”
苏长风一看自家老师又开始发火了,立马把嘴巴闭紧,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引火烧身。
而石老一看自家徒弟半天没有回复自己,哪能不清楚苏长风这个狗东西,又打算装孙子了。
好在石老刚才也算发泄了一下情绪,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训斥苏长风的想法,只是在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就继续解释道:
“我刚才之所讲十年动乱,主要也是为了让你了解当时的情况,你小子真是分不出好赖!”
“你也知道,我是在起风前就一个人来到四九城开始打拼的。因为不是本地人,又没有城市户口,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连四九城的定量粮都没得吃,生活的很是艰难。”
“为了不被饿死,我只好重操旧业,开始在琉璃厂还有潘家园附近,兜售一些自己做的假古董。因为手艺高超,很多人根本就看不出破绽,所以我很快就打开了局面,不再为吃喝发愁了。”
“不过你小子也清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人,夜路走多了迟早会见到鬼,于是在手头有了一定积蓄后,我就果断放弃了这门生意。”
“开始利用自己的古董知识,在其他同行手中捡漏,成为了一名低买高卖的二道贩子,同时我也承接一些古玩修复的手艺活作为补充,毕竟你也清楚,古玩这个行当那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更何况那个年代的普通人啊,就是想要吃饱都很困难,更别提花闲钱买古董了,所以想要做成一笔大生意,那更是难上加难。”
石老说到这里,苏长风哪能不明白自家师父的意思,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您老不就成了古董掮客了吗?”
“没错,就是古董掮客。”石老没有丝毫犹豫的承认道。
“不对啊,我记得老师你以前说过,你过去是在故宫博物院上班的,这跟古董掮客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啊!”苏长风皱着眉头问道。
“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刚才我不是说了吗,鉴于假古董生意太过缺德,所以我在能吃饱肚子后,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吗!毕竟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生意,做起来实在太跌份了!”
“可是在做上古董掮客跟文玩修复的生意后,我为了能多接活,多挣钱,就必须在潘家园还有琉璃厂支一个固定摊位,每天到那里固定摆摊,不然别人根本就找不到我。”
“好在我修复手艺不错,在成功完成几单委托后,很快就得到了四九城诸多古玩行家的认可,名气也变得越来越大,差不多只用了半年的光景,我就买了套四合院,算是在京城安家落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