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位姑娘们走的前一天,李沫托师爷给了她们五十两银子作为创业基金。
姑娘们是坐县衙的马车公交走的,她们要去青州郡,出了府城还要往前走,松江县的马车公交去不了那么远,到了府城之后,她们还要自己请车继续前行。
坐的是县衙第一班马车公交,加上行李一共两辆马车,李沫特意交待,这两辆马车不载其他的客人,名得那些长舌婆说出不中听的话语。
从上车到出了服装厂,阿红一直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只想看到那抹给人安全感的身影。
希望她出现,她们都要离开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走之前能再看一眼。
又不希望她出现,她是雪山之巅的神,守护着一方百姓,不应理会这红尘杂事,就让这份美好永远藏在心里,记得我们培训期间开心的容颜。
其他姑娘同样的心理,说好了要走,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那修长的身影。
一个姑娘忍不住问阿红:“阿红姐,你说大人会来送我们吗?”
阿红那双秋水明眸眨了眨:“大人,她很忙的。”
姑娘知道一个县令大人不可能专门来送她们的,她公务繁忙,加上服装厂在城外,县令大人要来送的话,还得走这么远的路。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发现事实是这样又是另一回事,心里又忍不住的期盼,所有人都无精打采地坐在马车里,任由马车一晃一晃的。
刘芳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今天由她赶车,听到里面的对话,心里已经无力吐槽,大人你这是欠下了多少情债呀?
突然,旁边那辆马车传来了惊呼声:“快看,是大人。”
阿红唰地把车帘掀开,探出头回望,只见心念念的人坐在马上,对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挥挥手。
说好不悲伤,为何泪红了眼眶,只因对你情太深,明知不可能,却又守不住自己的心。
马车走了很远,那个马背上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姑娘们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车帘,不舍也罢,心酸也罢,今日一别,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姑娘们不知道的是,在马车的后面还跟着六位衙役,将与刘芳一起护送她们平安抵达青州郡。
青州市离松江县很远,最起码有三天的路程,姑娘们本来打算坐县衙的马车到府城,然后再另行请车去青州郡,谁知道李沫早已安排好。
四月中旬的松江县一片绿意盎然,这个时节只有部分青菜可以上市,水稻等农作物早已种下,希望今年又是个丰收年。
往往这个时候又是青黄不接的日子,白天又要操劳农作物,回到家中,却无米下锅。
今年的松江县各村子的情况比往年好一点,特别是家中有人进了服装厂和化妆品厂,或者有人在衙门当差的,不能说日子过得很好,最起码还有米下锅。
红薯粉作坊,那就不用说了,进去的都是各村长们的直系亲属,当然,他们也是松江县的百姓,人又勤快,也没有必要去挑刺。
田间,到处是忙碌的人们,这个年代没有除草剂,拔草就成了一个重要的活,田间地头的草疯长,这边还没拔完,那边早已长高。
大人小孩就没有闲着的,连老人都要拿个小板凳坐在旱地里拨草。
三四岁的孩童那懂什么是拨草,看见一只蝴蝶飞过,偷偷瞄了一眼爹娘,发现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忙追了过去。
一不小心摔倒在田间,满身泥巴,换来母亲一阵唠叨以及哥哥姐姐们的一阵嘲笑。
李沫先来到叶家村,这个村子很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次必先到访。
叶家村是整个松江县甘蔗的发源地,同时又是种植甘蔗最多的村子,只要不是懒惰的人,家里的地永远都不会闲着。
“大人,您又来了!”孩子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小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的旁边是五只悠闲吃草的小羊羔和一头小牛。
李沫认识这个小女孩,是叶帆的妹妹,只是李沫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小牛是从县衙赊回来的,叶帆家里条件不好,要大牛的话怕还不起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这么小就已经开始放牛放羊。
“小妹妹,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哥哥们和娘亲去田里干活了,大人你来我们村有事吗?”小姑娘巴眨着大眼睛,抬头看着李沫。
李沫:“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你哥哥和娘亲在哪里?”
“我带你去。”小姑娘说完,把牛和羊栓在树底下之后,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
周围都是村民,离的也不远,所以不怕被人偷。
拐了一个弯,小姑娘大喊:“娘亲,哥哥,县令大人来了。”
叶帆母子几正在水稻田里拔草,看到李沫走过来,赶紧从田里跑了上来。
母子几人裤脚上全是泥巴,叶帆的娘亲更是在上田的时候赶紧把裤脚放下,把放在田边的布鞋穿上。
李沫这才想起来,古代人很注重这些,女人的脚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看。
过了一个年,叶帆兄弟俩又长高了些许,叶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沫:“大人,找我们有事吗?”
李沫:“也没啥事,就到处看看。”
“这一片都是你们家的水稻田吗?”李沫指着叶帆刚刚上来的那一片田地。
叶帆:“不是,再过去一点是我伯父的。我们家只有这一小块和村东面的二亩,一共三亩地,还有三亩旱地。”
这不包括开荒的。
叶帆家里有四口人,才三亩水稻田,时年好的话,也就一千多一点稻谷,除了交税还剩下什么?
李沫心里不是滋味,兄妹几个瘦得像竹竿一样,住的还是茅草房,上学更是不可能的事。
叶帆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好几年,是他的母亲一手把兄妹几个拉扯大,家里没有男人,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编竹制品的时候,就他们家没有,日子过得比其他人更加艰辛。
当初修水库的时候,叶帆12岁的哥哥跟着一众大人去干活,个中艰辛,只有自己能体会。
县衙出通告开培训班的时候,他们也曾想去,但是想想家里这么困难,不可能什么活都留给自己的母亲一个人做,再说,他们俩兄弟的年纪也小,所以不敢去报名。
叶陈氏家陪的六两银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又花了一两,剩下的五两必须存着。
李沫:“你们家开荒了多少亩地?”
叶刘氏:“回大人,一共三十亩,全部都种了茶树。”
叶帆:“大人,我家又养了五只小羊羔。”
李沫笑着说:“本官刚才已经看到了。”
对于这样的家庭,李沫真的很想帮助他们,做什么好呢?
李沫问叶帆:“你想去县城摆摊吗?”
叶帆一听,眼神暗了下来:“想是想,可我们又没有手艺,而且家里的又没有钱。”
要摆摊,首先得进货,什么都没有卖什么,而且进什么货呢?卖什么呢?这真的是个问题。
李沫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
“我们不怕吃苦。”
“那就教你们做油条和豆腐花。”
这是前几天教阿红几个的做的,目前松江县还没有出现这两样小吃,李沫认为这个可以行得通。
叶帆家里人手也不够,资金不雄厚,也只能从摆小摊开始。
叶帆比较机灵:“大人,要不先去我家吧。”
要学东西,肯定要有实物,赶紧把县令大往家里请,不然他变卦了怎么办?
做油条和豆腐花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来的,做豆腐花还得泡黄豆和磨成浆。
李沫:“不急,这些材料你们先准备,我明天再过来教你们怎么做。”
李沫把要准备的东西跟他们说了一遍之后,还给了他们五两银子。
叶刘氏连连摆手:“我们不能要你的银子。”
叶帆小声地对李沫说:“大人,上次赔的钱,我们还有五两银子,我娘说要留给我哥成亲用的。”
说完还对自家大哥挤眉弄眼,把他家大哥羞得满脸通红。
李沫:“。。。”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家大哥今年虚岁才13岁吧,就要谈婚论嫁了,在现代,这个年纪才上初中,很多娇生惯养的连衣服都不会洗了。
“大人。”远处传来了叶村长的呼喊声。
当叶村长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李沫面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叶成长听到村民说县令大人来田间暗访的时候,吓得裤脚都忘了放下来。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罪过。”
李沫:“叶村长,本官也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你不必紧张。”
叶村长:“大人,要不我陪你一起走走?”
“好。”
李沫示意叶帆一家先回去准备这些材料。
水稻田里的禾苗,这个时候已经看得出差异,肥料足的禾苗绿油油的,肥料不足的禾苗偏黄,如果后期不能好好追肥的话,这一季的收成肯定又要减产了。
逛完水稻田,接着又去看了池塘。
李沫问叶村长:“池塘还有鱼吗?”
叶村长:“有,卖的都是大鱼,小鱼全都留了下来。”
李沫最关心的是甘蔗和茶树,村民都没有种植经验,茶叶还好,有疯陈看着,甘蔗是此次的重点。
关于甘蔗,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种植,只能任由其自由生长。
随意地看了几块甘蔗地,李沫就发现了问题。
对叶村长说:“叶村长,通知下去,这些多出来的芽要拔掉,太挤了可不行,会影响生长。”
叶村长:“大人,我这就把人叫过来。”
他怕自己记不清,还是把村民都召集过来,有问题,他们自己去问,免得到时候埋怨。
村民们基本都在田间劳作,村长把锣一敲,不刻一刻钟,村民能来的都来了。
之后又把所有的甘蔗地走了个遍,把要注意的问题一一指了出来。
攻苗和攻叶的两期,施肥在甘蔗生长初期,为后续生长打
当前甘蔗主茎小,施肥紧迫,但肥料吸收量小,因此施肥量应小,施肥间隔不应太长。
适度施肥促进甘蔗大根、大叶、长茎生长。
甘蔗生长后期,主茎生长势减缓,肥料吸收量减弱。
施用少量强尾肥,使甘蔗仍然旺盛,不仅有利于甘蔗高产,而且有利于宿根甘蔗来年的生长,重要的是要注意不要施用太多或太晚的强尾肥,
在古代没有化肥,怕的是村民挑粪水过来浇,粪水太咸了会把甘蔗烧死。
叶村长感概:“不会吧,种个甘蔗这么难呀。”
李沫挑眉:“那还有什么不难的?”
有人不放心:“大人,种甘蔗真的能赚钱吗?”
李沫:“你们现在买的糖多少钱一斤?”
“很贵,我从来就没有买过一斤。”
“我还没有吃过糖呢。”
“不会吧,你这么惨。”
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看向的娘亲:“娘亲,糖是什么味道?”
听得那位年轻的母亲抹起了眼泪,一把抱住她:“糖是甜的,等过段时间娘亲去上街了给你带回来。”
李沫后期也会继续跟进,怎么施肥,怎么剥甘蔗叶。
就在李沫准备离开叶家村的时候,迎面跑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村长,救命。”男子心急如焚地说。
叶村长:“叶荣,你怎么了?”
“我娘子难产,能不能借我点银子,我去镇上找大夫。”
“不是已经请了稳婆吗?”
“稳婆说脚朝下,生不出来,得马上找大夫,要用人参吊着。”
“人参,那得多少银子呀。”
叶荣:“不管多少钱,我都要救我娘子。”
叶村长:“好好,你要多少?”
叶荣:“十两。”
叶村长为难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哪里一下子就能拿出十两银子,就算能拿得出来,也不可能全部给你,不能说别人自私,这是人之常情。
叶荣:“那怎么办,我家娘子怎么办?”
李沫掏出十两银子给他:“钱拿着,骑我的马去。”
叶荣:“大,大,人,我不会骑马。”
李沫:“你在家里守着你娘子,我去请。”这个时候的产妇最需要丈夫在身边。
并吩咐村长在这里等她,因为她不知道叶荣家住哪里。
还好松江县唯一的大夫陈大夫在药铺里,李沫把情况说了一下,陈大夫把东西一收拾,立即出发,来回也就一刻钟。
赶到叶荣家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产妇撕心裂肺的喊声。
叶荣急得团团转,他母亲双手合十,不停祈祷。
陈大夫:“现在产妇是什么状态?”
叶荣赶紧上前紧紧拉住陈大夫的手:“大夫,快,快。”
产妇还没生,这个时候大夫是可以进去的。
李沫没走,一直守在院子里。
不一会儿,陈大夫出来了,看看叶荣,又看看李沫,再看看叶荣的母亲,叹了口气:“保大还是保小?”
叶荣毫不犹豫地说:“保大。”
他母亲:“保小。”
李沫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叶荣,这个时代,竟然有男人这么痴情。
陈大夫:“保大的话,以后可能都无法生育,你确定吗?”
叶荣:“我确定。”
“我不同意。”
“娘,花儿是你儿媳,你怎么忍心。”
“儿呀,你不想想,保大的话,你以后就绝后了。”
“绝后就绝后。”
“你,你这个逆子。”
最后的结果是保大,陈大夫得到确定的答复,去开药了,一会儿还要熬药,最少
李沫想说剖腹产,大小都可以保得住,但这是古代,叶荣能接受一个男人把他女人看光吗?
希望陈大夫的医术能精湛,把产妇救回来。
然而,产房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稳婆在里面大喊:“不好了,产妇不行了。”
叶荣一听,吓得脸色苍白,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
陈大夫也傻了:“这药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