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你没弄错吧?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姻缘是好是坏吗?”江行歌拿过竹筒,看了一眼慕轻烟。
慕轻烟摇头,她有些抗拒这个东西,姻缘么?
她的姻缘从头到尾就是笑话。
但江行歌却会错了意,“也对,你未婚夫可是太子殿下,太子那么喜欢你肯定是上上签。”
就算不是,那也不用信,反正她觉得表妹要是嫁给太子,应该会很幸福,当然前提是得排除那些困难。
比如圣上。
她的意中人会是谁呢?江行歌看着面前的月老石像,诚心诚意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拿起一旁的竹筒,里面放着签。
想着,她开始摇签,也不知道她的姻缘如何。
旁边听到这话的慕轻烟脸一黑,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吗!她就是单纯的不想求而已。
好巧不巧,百里佑刚踏进屋就听见江行歌那句话,下意识就看了一眼慕轻烟,还以为她就是这般想的,但是一见她的脸色,又明白了。
虽然她已经开始厌恶百里祈,可她心里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甚至他也不能确定慕轻烟心里还有没有别人,恐怕以她的性子,看清百里祈抛弃他之后,会很难再喜欢上别人吧。
江行笙无奈扶额,这个妹妹说话怎么就没有分寸呢,人家正主都在场看着呢。
哐当一下,一支竹签掉了出来,江行歌捡起来一看,眉头紧紧皱起,居然是下下签,怎么可能!
她板着脸放回去,又开始摇晃竹筒。
再掉出来一支,一看,又放回去。
如此反复三次之后,又掉下一支,江行歌满怀期待的看去,然后连捡起来的欲/望都没了,突然起身将竹筒一放,咬牙切齿道:“不拜了,走!”
什么破签,都是唬人的!
慕轻烟好奇看着地上掉落的签,出声询问:“怎么了?”
从第一支签开始表姐的脸色就不对了。
江行歌回头看着月老像,嫌弃的指着地上的签,“你自己看吧。”
她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真是扫兴,高高兴兴的来,结果给她来这一出。
莫不是下下签?慕轻烟拾起地上那支签,看清上面“下下签”那三个字,不由得失笑,“只是一次而已,信不得。”
“可是我抽了三次,两次都是下下签。”江行歌有些丧气,早知道她也不抽了。
这么巧?慕轻烟微微惊讶。
“那还有一次呢?总不能是了吧。”
见江行歌摇头,她松了一口气,气还没喘完就听到她阴冷的声音:“还有一次,是大凶。”
慕轻烟猛的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竟然接连三次都是厄运?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还月老呢,一点都不准!”江行歌心里郁闷不已,亏得她兴冲冲的跑来,可是一次好签都没有。
看着签文,慕轻烟目光微沉,不能怪她多想,但表姐连着三次都是坏的,很难不让她联系到前世。
她只记得,后来丞相府因为被人污蔑通敌叛国,导致圣上对江家也没了信任,收了姑父所有的实权,只剩下一个空名头衔。
当然,也有一部分慕家的关系,因为姑姑也是慕家人,他们两家是表亲,平日关系也十分融洽。
所以上辈子,表姐抽的签也是如此吗?
“啧,这种东西你也信啊。”突然,一直站在门口只是看着的江行笙开口,挑眉看着江行歌,“恐怕是月老见你长的太丑了吧。”
“?我长得丑?”她虽然算不上人间绝色,但也很漂亮好吧!什么眼光啊这是。
尽管有了江行笙打岔分散注意力,可明显江行歌还是很在意,怼回去之后又开始垂头丧气。
见此,江行笙走过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顺手拿走慕轻烟手里的竹筒,将那支竹签放回去。
一撩衣袍跪了下去,然后闭上眼开始摇晃竹筒,过了一会儿签文掉出,他睁开眼捡起来一看,嫌弃的递给江行歌,“这不是上上签,我们是兄妹,咋的还能你贫穷我富贵啊。”
真是瞎纠结个什么劲。
江行歌头一撇,并没有接过去,凭什么她就抽不到?
“好了表姐,这种事本来就是骗骗自己的,信不得,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神仙。”慕轻烟安慰,目光却落在江行笙递出去的那支签上。
“表哥,给我吧。”她说。
江行笙还以为是她要抽,随手就递给了她,她接过那支签一看,确实是一支上上签,当她目光落在底下的签文上时,目光突然变得幽深。
——逢凶化吉。
这签文……
有些莫名的让她觉得心悸。
“表妹,你不拜拜啊?”见她把东西放回原位,江行笙多问了一句,还以为她也要抽一支试试呢。
慕轻烟笑着摇头,“不拜,我们出去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门口没出声的百里佑,又联想到表姐抽的那个签,顿时心里一堵,她调整好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异常,这才跟着江行歌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路过百里佑身边时,江行歌突然说了一句:“哥,我们去逛逛吧。”
说着,还偷偷的给他使眼色。
江行笙秒懂,立马迎合着:“好啊,那表妹,我们先走了,一会儿再来找你,你自己先玩着啊。”
说完,兄妹二人嗐不等她回答就溜之大吉了。
出了门,江行歌赶紧走的远远的,确认他们听不到对话之后,才看着亲哥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哥,就是懂我。”
江行笙可不吃她这一套,睨了她一眼,冷声说:“少来”
“……”顿时,想夸赞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她哥不配。
慕轻烟:“……”真是个牵强又清新脱俗的脱身理由啊。
百里佑眸光闪了闪,脸色缓和了一些,盯着她轻轻勾唇,“走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慕轻烟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上他的步伐。
为什么好像都在给她和百里佑制造独处的机会呢?就这么想撮合他们么,慕轻烟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别人看他们总觉得是郎才女貌,又有国师预言是天作之合,可她不这么认为啊喂!
两人慢悠悠的走出月老庙,百里佑在夜合树下停下,抬头看着上面的红绸子,突然问:“为何不抽一支?”
慕轻烟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我不信那个。”
“不信也好,。”
现如今有他在,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百里佑转身静静的看着慕轻烟,一句话也不说。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慕轻烟眼神躲闪,百里佑的目光感觉实在太强了,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很不喜欢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按理来说经过百里祈一世,她变得沉稳了,可面对百里佑,她就没了法子,脑子开始不受她的控制了。
“对不起。”
突然,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慕轻烟下意识抬头看他,然后又连忙低头,抿唇轻声问:“对不起什么?”
“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不应该趁你睡着时进你的房间。”
回去后百里佑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确实是他太急躁了,轻烟还没有到完全接受他的地步,现在也只是听从父皇的安排,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平时又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得不顺从他。
昨天他的做法,已经跟百里祈无异了,也难怪惹的她生气。
原来是在为昨天的事情道歉。
慕轻烟抬眸,惊讶的看着他。
百里佑低声一笑,“怎么?不接受?”
后者摇头,“只是没想到你会道歉。”在她的认知中,百里佑有自己的骄傲,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又多了一份孤傲,现在居然亲口跟她道歉。
有点超出对他的认知。
昨天的事,她早就不生气了。
不过她也是胆大,居然吼了他。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还有听到她说的话,百里佑又心疼又好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考虑她的感受只能生生忍住,
最终,他轻叹一声,柔声细语的说:“旁人我可不会这般,你不同,你是我的太子妃,懂吗?”
慕轻烟抿唇,那又如何,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她已经放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更何况百里佑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后宫佳丽有三千,就算她成了皇后,也少不得勾心斗角。
见她不吭声,百里佑无奈,突然伸手捧起她的脸,认真的盯着她,“烟儿,你要相信我,好吗?”
慕轻烟更纠结了,她当然相信,无论是前世还是进去,私底下百里佑对他从未称呼过本宫,一直都以这自称,也不允许她有尊卑之别。
他是将她提到了同等的位置上,可是她还是不能啊。
她已经……
半晌,她才鼓起勇气开口道:“百里佑,我不能喜欢你,我……”
话还未说完,身子就被男人紧紧抱住,险些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百里佑可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嘘,我给你时间,但是现在,起码不要说这种话,以后也不允许。”
总之,他就是认定了,上辈子就是因为太过在乎她的感受,才忍痛割爱解除了婚约,可结果却是让她惨死在天牢内……
曾经那样一个美丽而又让人惊艳才绝的女子就那样香消玉殒。
等他赶到时,看到的只剩下她伤痕累累的尸/体,她的变得冰冷,面容毫无血色,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
而罪魁祸首,就是她喜欢到了极点的那个男人。
到最后他也没能救出她。
看到她的一刹那,他原本激动的心像是落入冰窟,她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爱他母后也去了,他心爱的女子也走了。
就好像,这个仇,就算是报了,可他又能跟谁分享呢。
所以,他自刎在了她的身边。
他自认为无愧于百姓,他能做的已经全部做了,上辈子为了百姓,是他先放弃了她。
而这次,他只要她。
想着,百里佑的手越收越紧。
慕轻烟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悲伤,也是不明所以,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
但是再收下去,她可能要成为第一个被抱死了人。
“你松开些,我快断气了。”
听着她闷闷的声音,百里佑才松开一些,但还是搂着。
“百里佑……”慕轻烟十分的纠结,最后慢吞吞的说,“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慕轻烟了。”
“你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你。”百里佑柔声安慰着,他仅有的温柔都全部给了面前这个女子。
不过对方貌似不太领情,反而时时刻刻想着跟他划清界限。
慕轻烟沉默着,实在是她不知道应该给一些什么答复才是对的。
现在是绝对不能告诉他真相的,但她又真的无法再接受他的感情。
他的喜欢太纯粹了,她怎么能,喜欢过百里祈之后又喜欢上他?
她不可以。
慕轻烟始终迈不过心中那道坎,她可以听从婚约嫁入东宫,可她却不能喜欢百里佑。
“你慢慢想吧,不过你依旧是我的准太子妃。”他有的是时间让她改变想法。
慕轻烟撇嘴,但同时又隐隐的心惊,这一世的百里佑态度相比前世,坚决了很多。
也不晓得是不是她重生的缘故。
这次百里佑像是铁了心要娶她一般,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这一世她嫁的人就是百里佑了。
算了,暂且不想。
大仇未报,她倒是先纠结起这个了,实在是不妥。
为了缓解气氛,百里佑提议:“想不想系一个?”
“什么?”话题转的太多,她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百里佑像变戏法似的拿出红绸子,放到她眼前晃了晃,挑眉道:“听说很灵的,不光是姻缘,要不要试试?”
慕轻烟还是不大相信,但是她急需跳过刚刚那个话题,便接了红绸,抬头看着夜合树,然后转身走向银杏树跟前。
比起合欢树,她觉得银杏树更好,否则就太尴尬了。
这棵银杏长的茂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貌似是几百年?
否则也长不出这么大一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