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德转身去将车中用黑色布裹着的长刀拿来,放在陈鸿面前的桌面上。
陈鸿手按在黑布包裹的长刀上,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他缓缓抬头,紧紧盯着张远。
“你们,是什么人?”
儒道宝物自有品级。
大多数儒宝说是宝,不过是儒士一生修行,心念灌注,能借其引动浩然之力。
唯有真正的大儒,才能凝儒道至宝。
镇府,镇郡,镇洲,镇国。
秋蝉,就是一件儒道至宝,镇洲层次。
也只有这等宝物,当初才能请来儒道大宗师左丘韧到九林县主持开河大典。
陈鸿只要一件能灌注浩然之力的儒宝,能让他借其中力施展儒道神通就行。
他根本没想到,张远会拿出这等儒宝。
这根本不是他能触碰的宝物。
能拿出此等宝物的张远他们,也不会是他所想的劫匪。
哪有劫匪能拿出镇洲儒宝?
张远将桌面上的纸卷推到陈鸿身前。
“云怡的身契?”
陈鸿看到那纸卷上文字,面上瞬间涨红。
他的话语,透着颤抖。
欧阳凌将一块玉牌拿出,压在那纸卷上。
“这是云怡的身契,还有玉川书院山长玉牌。”
云怡的身契,玉川书院,山长玉牌。
陈鸿面上露出茫然,抬头看向欧阳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欧阳凌看着他:“你该能想到。”
陈鸿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桌面。
儒宝长刀。
玉川书院山长玉牌。
还有云怡的身契。
这三样东西,都是他之前不敢奢望之物。
除了那一张身契,其他两物,想都没有想过。
“玉川书院欧阳凌,郑阳郡儒道天骄,六品巡按。”
“我陈鸿有什么是你们需要的?”
陈鸿低低开口。
玉川书院可谓是近一年来周边儒道学子聊的最多的地方。
不管是其中高额的俸禄,还是教习长欧阳凌的身份,都是儒道之中传扬谈资。
陈鸿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蹉跎二十年的儒生,有什么是值得欧阳凌这等天骄亲自来访。
他更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资格,值得他们拿出儒宝长刀,山长令牌。
欧阳凌看着低头的陈鸿,轻声开口:“我调看了陈鸿学兄从元康九十八年到元康一百一十八年的所有官试案卷。”
“其中包括我自己参与官试的那一年。”
“这二十年来,陈鸿学兄你所有官试成绩,都在前三。”
欧阳凌的话让陈鸿缓缓抬头。
他肩膀颤抖,握紧手掌。
“当真?”
欧阳凌点头:“你不中,是因为当年陈家牵扯凤鸣府舞弊案,陈家子弟,三代之内非大功不得取。”
“我知道。”攥着拳头的陈鸿低语,“我知道陈家子弟不能取,我只是不知,不知我的官试成绩……”
二十年蹉跎,不是不中,不是才学不够,只是不取。
他抬头看向欧阳凌。
“你们要我做什么?”
“请陈鸿学兄往玉川书院任山长。”欧阳凌直接说出此行目的。
“以陈鸿学兄在官试一道的精研,定能让玉川书院学子官试脱颖而出。”
山长?
陈鸿楞在那。
小台上,那曲调渐渐终了。
“来来来,赶紧下来陪酒。”早听的不耐的狐裘老者高喝一声,向着台上的云怡招手。
云怡站在那,目光转向陈鸿方向,并不动弹。
“云怡姐姐,咱不去梁洲了。”小台旁,穿着锦裙的少女冲出来,将云怡的手牵着,扯她往后台走。
“还有那个陈鸿,姐姐你也别念着他了,他就是个懦夫。”
云怡随着少女走几步,脚下停住。
少女回头,看着停住脚步的云怡。
“丫头,”云怡面上挤出几分笑意,摇摇头,“我们的命是不同的。”
她挣开少女的手,转身看向台下回头的陈鸿。
“陈公子,也不是懦夫。”
“有些命里得不着的东西,奢求也求不来。”
抱着瑶琴,云怡蹲下身,将台上包袱上放着的胭脂盒拿了,走下台,往狐裘老者那一桌走去。
她从陈鸿身边擦肩而过。
泪珠掉落。
这一擦肩,恐怕……
云怡的脚步停住。
她的手臂,被陈鸿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