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一百一十八年四月二十三,春燕衔泥,桃花绽尽。
鼎望原。
据说阳光明媚时节,站在鼎运关上眺望,就能见一片茫茫雪原,似乎在七彩祥云之上,故被秦人名为鼎望原。
此时的鼎望原上,正进行着一场酷烈的厮杀。
八十余位秦军被五百多蛮人围在雪原,不断磨杀。
十里雪路,十里血路。
从一千八百里外被追上,他们三百多军卒随着孟虞夫一路杀到这里,如今只剩这点人。
周浦仅剩的左手握紧断刀,咬着牙,紧跟在一身鲜血淋漓的孟虞夫身后。
孟虞夫手持长柄战斧,一手拉着一位重伤军卒,向着前方冲击。
他身上气血已经仿佛在燃烧,有阻住前行脚步的蛮人,他都是一斧挥出,将其身躯斩开。
他出手简洁到极致,尽量节省力气。
这一路来,他的气血真元已经耗尽。
所有军卒紧随在孟虞夫身后,人数不断减少。
那些伤兵,脚步跟不上的,都会被蛮人淹没。
“嘭!”
一位手持骨棒的高大蛮人一棒将一位持着长枪的秦军头颅砸碎,然后向着孟虞夫追来。
瑶光境!
“孟大哥快走!”
七八个军卒回身,手中长枪向着那高大蛮人刺去,将其脚步阻住。
蛮人暴怒狂吼,一棒就将两个军卒手中长枪砸断,手臂臂骨砸碎,整个人也砸飞数丈,撞在另外一边的蛮人身前,然后被蛮人抬脚踩烂身躯。
“你们先走。”孟虞夫回头,将周浦和几个军卒拉一把,冲开前方蛮人,然后回身往蛮人战圈之中奔去。
“孟大哥!”周浦疾呼。
“地图送去鼎运关!”孟虞夫高喝,手中大斧横住,一斧横扫,至少五位蛮人身躯被撞开。
他几步上前,将只剩三人的阻敌军卒扯开,一声狂喝,大斧劈下。
持着骨棒的瑶光境蛮人被他连劈三斧,身躯站立不住,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孟虞夫大斧挥出,一颗斗大人头飞起。
他孟虞夫就算气力耗尽,也是郑阳郡年轻一辈顶尖人物,能入他眼者,唯燕昭和张远二人而已!
“杀!”
孟虞夫斩杀瑶光境蛮人,一声高喝,手中战斧重重插入雪中,双目圆瞪,看着一队蛮人向着他冲来。
周浦将背后背着的竹筒递到一个清瘦军卒手中,喘着粗气低喝:“于庆成,将地图送去鼎运关。”
那名叫于庆成的隐元中期军卒点点头,将竹筒背着,跟两个军卒一起,快步往鼎运关方向奔去。
此时孟虞夫被几个身上穿铁甲的蛮人围住,那些蛮人手上竟然是握着长刀,一刀刀劈砍,每一刀都是万斤巨力,让孟虞夫只能步步后退。
“快走!”
“快走!”
孟虞夫口中狂吼,退一步,口中就一口鲜血喷出。
这蛮人的力气大到他都扛不住!
“杀!”
孟虞夫长吼,大斧返身一斩,将一个蛮人手臂斩断。
可那蛮人断去手臂,却丝毫无感觉,反手一刀斩在孟虞夫的肩膀,将他肩头铁甲斩碎,让他整个人栽倒在雪地。
“发号箭。”周浦深吸一口气,持着断刀,往孟虞夫方向冲去。
此地不会有援军,但离着鼎运关已经近在咫尺。
万一鼎运关会有援兵来呢?
“嘭。”
身上带着号箭的军卒射出号箭,然后扔掉弓弩,将长枪握紧,随着周浦和其他几个军卒冲向孟虞夫。
周浦将孟虞夫背在背上,其他几个军卒毫不犹豫去阻敌。
“不是蛮人,不是蛮人……”
孟虞夫口中吐血,趴在周浦背上喃喃低语。
不是蛮人?
周浦回头看一眼长刀斩断两位军卒身躯的铁甲蛮人。
身穿铁甲的蛮人?
不惧生死,断臂无痛的蛮人?
他背着已经昏死的孟虞夫,咬牙往前冲。
他背后,最后的一队秦军身躯倒下。
周浦冲下雪原,湿润的泥土带着芳草的清香。
前方,一条宽阔的大河,河面上波光粼粼。
北固河!
四月,北固河的河面早已不再冰封。
后方追兵的呼喝声音响彻。
河岸边,于庆成他们三个军卒手足无措。
“呜——”
河岸对面,那隐约可见的高大城关上,号角声响起。
一道身影踏浪奔行,几个闪烁已经跨过千丈大河,落在岸边。
那是一位背一柄长剑,身穿淡青色道袍的短须道人。
道人身上气息如渊,光是立在那,就引动周围天地力量激荡。
那是让人不能直视的强大力量。
援军!
鼎运关来的强者!
周浦背着孟虞夫向着道人冲去,只是他才冲出不到百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