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蛮人过了放马川。”
“他们踏过了先辈立下的疆界。”
“我等秦人,大好男儿,能任这些蛮夷践踏我秦人之地吗?”
邓维承的声音在巨大的京观之前回荡。
黑旗虚影遮蔽,让他身上透出的血色煞气带着肃杀。
“不能。”有声音响起。
“不能!”声音响彻,连成一片。
“不能!”响彻云霄的呼喝,引动激散的飞雪。
血色的煞气化为绵延的红云。
“今日入雪域,我等搏命换回雪域百万里山川地图。”
“若是他日联军不能踏平雪域,本世子就死在雪域。”
“以我卫国公府一脉死绝,引那些天外天强者归来,崩碎这万万里雪域山河!”
邓维承一声高呼,战马奔踏,直冲入冻结的北固河。
“喝——”
一位位军卒气血奔腾,冲向北固河,冲向雪域。
张远手按双刀,转头看向不远处骑在马上的夏玉成,点点头,策马领着身后四十九位军卒,向着雪域而去。
两万军卒在冰莹的北固河上散落,然后化为一个个五十人的小队,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雪域。
……
入雪域三日。
张远和他的小队一共前行了三百余里。
不是不能走快,是他们主要任务乃是勘察地形,要寻许多山峦俯瞰,绘制地形图。
他们这一小队除了张远自己是洞明境中期,还有同是镇抚司玄甲卫试炼者的沈通,也是洞明境修为,只不过未到洞明境中期。
其他军卒里,隐元大成有两人。
因为郑阳郡新军乃是以世家子为根基,才能有这么多高手,要不然哪能五十军卒之中就有两位隐元大成境?
在镇抚司,隐元大成也是能做旗官,甚至营首都尉的。
在定军山大营时候威远伯让夏玉成和张远要护好小公爷邓维承,但他们两人并未直接与邓维承同在一队。
其实邓维承也不傻。
别看邓维承调动军心时候说的慷慨激昂,其实他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随行的十位亲兵护卫,都是从国公府来的,实力绝对强到极致。
他自身战力也极强,且手中必然有护身宝物。
一位国公府的小公爷,怎么可能没有好东西?
最关键一点,邓维承并未冒进。
他这一队只会在中间位置前行,绝不往最前位置冲,周围隔着不多远,就会有三郡新军的队伍。
一旦哪方被攻击,他们都能知道。
热血是一回事,自己生死到底是自己负责。
邓维承还有偌大家业要继承,怎么可能愿意死在雪域?
按照张远他们几人的计划,前期大军冲入雪域,不会遇到什么大的危险,他们这些人没必要聚合在一起。
等行程过半,他们再慢慢引自己麾下与邓维承汇合。
那时候,雪域之中的蛮族反应过来,差不多也要开始围杀新军了。
不需要与那些蛮族死战,只要跑赢就好。
到鼎运关,就能有大军接应。
有这一趟,邓维承的名声、根基,都算稳固了。
至于张远和夏玉成他们,也是一样,只要活着回去,各自所求基本上就成了。
对于他们来说,私利,公心,并无冲突。
这世间,若是有人当真毫无私心,那才是可怕。
此等人,必然有难以想象的图谋。
一座雪崖之前,张远蹲下身,手中一块淡白色的玉尺插入雪中。
那玉尺从淡白色到青色,再到橙红之色。
这是仙秦通用的测量温度的工具,有仙道刻痕,可查探冰寒与温热。
“三十分冰寒。”
站在张远身后的沈通吐一口热气,面色凝重:“此等冰寒,光是凭肉身气血,隐元中期以下撑不住十个时辰。”
隐元中期在镇抚司不算什么,乃是皂衣卫中普遍的标准,可放在军伍,已经是老卒,是十夫长乃至百夫长的水平了。
世间武者,绝大多数都在洞明境之下。
张远他们这一队,隐元中期也只有五人。
“张都尉,这图已经标记好了。”站在雪崖前的军卒将一卷图卷递给张远。
他满脸苍白,哪怕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袍,依然身躯颤抖。
张远接过图卷看看,图上标记了山川景象,下方的沟壑也都绘制清楚。
张远点点头,将图卷递过去,开口道:“你叫曹盛吧,此地就标记为曹盛岭。”
那军卒面上露出激动神色,点头将图卷上记录自己的姓名。
这对于军卒来说,可是难得的荣耀。
其实一路来,他们已经标记了七八处山岭,都是用自家军卒姓名。
反正这里都是无名之地,用了谁的名字都一样。
张远转头看看山崖后背风处的其他军卒,见他们都是浑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