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韧是春秋儒道一脉大宗师,儒道修为境界之高,早已是天人境,具体第几境外人不知。
欧阳凌在左丘韧门下,算是后辈之中最顶尖的人才之一了。
加上早有官身,又是欧阳家支撑,欧阳凌在云台山一脉是极为被看重的了。
欧阳凌有些不明白,左丘韧为何要断她的前程。
“那个张远不是说,你去书院教几年书,对你来说是好事吗?”左丘韧看着欧阳凌那略失神慌乱样子,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总算让这丫头落一局,刚才看她牵着张远的手往凉亭中去的时候,他左丘韧的心境,不也差点震动?
那可是天人境的心神,山岳崩而微尘定的心境。
自家门下精英,竟然跟个皂衣卫混在一起?
要不是薛文举在一旁,他恨不得出手给那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听到左丘韧提张远的名字,欧阳凌面上一红,不说话,将茶壶提着继续给左丘韧倒茶。
“以你性子,不会是为表达不满就这般做。”看着面前的欧阳凌,左丘韧面色稍微郑重些,“你是当真对那小子有情意?”
欧阳凌点点头。
左丘韧微微一叹。
车厢中平静许久,他方才再次开口。
“元康帝在位三百余年,三皇子与五皇子争锋已经朝野皆知。”
“春秋一脉杜如晦,浩然一脉李牧云,都欲争夺相位。”
“如此纷乱朝局,你与其深陷其中,倒不如退一步韬光养晦,海阔天空。”
“治学,养心,我春秋儒道需要有一颗浩然之心。”
朝堂纷乱,先避锋芒?
这倒是春秋一脉的作风。
若是浩然一脉,定然是千万人吾往矣。
欧阳凌将茶壶放在面前的小案上,沉吟片刻,低声道:“以师祖你春秋一脉大宗师身份,也不看好杜工部入阁?”
云台一脉是春秋儒道,杜如晦也是春秋一脉。
要是看好杜如晦入阁,那该是让门下弟子鼎力相助才对,没有让精英弟子抽身的道理。
虽然欧阳凌得罪杜家,但这些事情在儒道大宗师眼中都不算事。
“呵呵,杜如晦痴心炼器,妄图以器道改天命。”
“李牧云空有张相传承,却无当年张相一手分儒道的果决,他们二人,都不是未来国相人选。”
“就如同三皇子和五皇子,锋芒太盛——”
左丘韧的话语顿住,摇摇头:“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看太远,也不需要听太多。”
“仙秦天下,气运流转,自有其道。”
以欧阳凌之聪慧,自然听出来,左丘韧不看好如今争国相位的两位天官,也不看好朝野皆传的两位皇子。
至于左丘韧的眼光准不准,她不敢说。
不过左丘韧身为云台一脉执掌者,还将她压在玉川书院,定然有特别安排。
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左丘韧不会亲自来。
看欧阳凌表情,左丘韧轻笑点头。
“不止是你,我也会入一方书院,掌管教习。”
“天下书院,各方军伍,近些时候都会有皇城子弟,武勋世家后辈隐姓而入。”
“此计为补天之鞭,陛下亲名。”
“以凡俗精英,补天外天战场天人境之不足。”
“主持此事的,是兵部侍郎,张家,张居正。”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就是此代镇天司,青龙。”
镇天司,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四位以神兽之名为代号的强者,都是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欧阳凌手扶在茶壶把手上,沉吟许久,方才抬头看向左丘韧。
“补天之鞭,此策若成,张侍郎是不是一步入阁,任国相位?”
“国相位定,便是太子位定时候?”
左丘韧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揣测上意无用,揣测天意也无用,世间事,做过,看过,错过,一切皆自然罢了。”
“便如那张远,即便天赋不凡,可起点太低,与你云泥之别,等回头再看,你或许就会明白——”
左丘韧话没说完,欧阳凌将一柄刻刀拿出,在小案上一划。
一道金色刻痕在小案上闪耀,数息才隐去。
左丘韧瞪大眼睛,看着那刻痕:“张相,张相血脉,这,这——”
“张远为此刻刀开锋,送我护身,也算是个定情之物吧。”欧阳凌嘴角蓄起一丝笑意,低低出声。
她故意不看左丘韧那呆愣惊愕的表情。
“张相,张居正,张远,你,这布局这般远吗……”
左丘韧失落低语,手上茶盏的水洒落都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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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举在南山街的小院住了一晚,陪着玉娘吃了一顿晚饭。
张远特地请了云清轩大厨,来做了一桌云州菜肴。
一如当年,玉娘一个人一桌,吃一碗银月羹。
“从清茹不在,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