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的鼻息炽热,让近在咫尺的区阳感到有些燥热。
张远的目光犀利,区阳不觉的将目光转到一边,不与他对视。
“张,张远,我只是随庐阳府车队去郡府,车队事情我不知。”
区阳的语气有一丝颤抖。
张远点点头,探手将一柄青铜色刻刀递到区阳的手中。
刻刀上带着温热,其中似乎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炽烈。
“既然你只是个外人,那便别冲在前头。”张远低语一声,然后退出车厢,跳下车架。
区阳握紧手中刻刀,面上神色复杂,不觉转头看向车窗外快步前行的张远。
“你,你也,小心……”
区阳的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得清。
张远忽然抬头,向着区阳露出微笑。
区阳忙将头扭过去,抬手将车帘落下。
张远转过头,看车架旁紧随的大汉目光紧盯自己,好似防备强盗一般。
张远记得,这家伙好像叫欧阳德,是区阳的护卫。
车队前行半日,已经出府城治下地界,入庐阳府明照县。
前方,两位镇抚司皂衣卫领着一队巡卫军立在道旁。
“下官明照县县尉曹铭,恭迎诸位大人。”
“路途辛苦,明照县送来慰劳饭食。”
“我家县尊已经备下简略宴席,请诸位大人略逗留片刻。”
巡卫军之前立着的中年武官躬身,然后抬手让身后军卒抬着几个大食盒送上。
车队前方的骑乘战马的皂衣卫停住。
“曹县尉有心了。”端坐马上的玄甲卫都尉苏震南拱拱手,转头示意后方的几位巡卫上前去将那些食盒担子接了。
“还请曹大人转告徐县令,我等公务在身,盛情领了,宴席就不去了。”
苏震南说完,抬头看向前方,一声低喝:“就地修整,两刻钟后继续前行。”
“明照县巡卫警戒营地,不得靠近三丈。”
随着苏震南声音落下,所有骑乘战马的皂衣卫都下马,向着四周散开。
那些护在车架前的庐阳府巡卫军也就地散落,等那些热气腾腾的大食盒送来。
“警戒车架,不得随意靠近。”
“兵不卸甲,刀不离身。”
“检查车马,斥候十里。”
苏震南手按长刀,绕着营地奔行,口中高喝。
他身后几位玄甲卫持刀在手,将所有车架旁五尺清空。
其他皂衣卫则是快步奔行离开,往前方探查道路。
大军行进,斥候百里。
十里斥候,已经是在安全地带行军时候最低的警戒。
这些张远都在武学学过。
当初一心想成为将军的孟涛翻了许多兵书,对军阵规矩,战法,都有详细的研习。
只是孟涛没有机会将这些书上所学用在实际,他在白马山做三当家,整训些山匪,没有几个是可堪造就的。
张远就在车架后面,接过一份粗瓷大碗装着的热腾腾饭菜,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看苏震南如何安排警戒。
玄甲卫都尉,苏震南展现出的有条不紊让张远心底感叹。
皂衣卫中每一个能脱颖而出的军将,都有不凡之处。
明照县的军卒在营地外守卫,两刻钟后,前方斥候归来,领着大军开拔出发。
明照县的军卒将车队送到五十里外,与临县交界处,方才回转。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
前方,是落叶飘零,一片黄红的山林。
绵延山林,至少百里。
“从明照县出河塘镇,过三林山口,三十里地,所有皂衣卫带甲探路。”
“所有山林五里一报,探马不停,风吹草动皆警。”
宽阔山道前,长刀横在马鞍上,苏震南的声音响起。
“诺。”
一片高喝,所有皂衣卫整束衣甲,快步上前。
张远将双刀压在后腰,身上套一件薄甲,提着一柄大弓走上前。
看到他,苏震南眉头一皱:“张远,主司大人说你右手受伤,不需值守。”
“你随队前行即可。”
一旁的甲一队旗官沈炼,还有甲一队的其他皂衣卫,都是看向张远。
张远抬手,右手握弓柄,左手拉弓弦,长弓满月,又慢慢收起。
“大人,动不得刀,我可以拉弓。”
左手弓。
当初曾与张远一起执行任务的甲一队弓弩手宋奇目光落在张远手的手臂上,目中透出一丝惊异。
拉弓射箭是个长久的活计,需要的是准头,是对弓箭的体悟。
军伍之中能左右开弓的武者极少。
苏震南目光扫过四周,沉吟一下,点头道:“小心些,别逞强。”
当初张远与梁超争锋,展现出那等果决与刚毅,还有生死在前不动分毫的绝然。
苏震南那日将一柄百炼精钢雁翎送给张远做彩头,如今这刀就挂在张远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