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风内,虞烟伸手去拿开覆在腰间的手掌,却被抱的更紧了。
“宴闻祁”
“别走。”
“我不走,我能走到哪里?”
机甲可不是其他飞行器,里面只有驾驶舱一个小小的空间,能容得下两个人而已。
有的轻便型机甲,甚至只有一个人座椅的位置。
“我就是想看看你,你这样,我看不见你。”
她背对着他被揽在怀里,脑袋顶着他的下巴,也抬不起来。
她想看他。
宴闻祁这才松了松手臂,却还是不肯放开,只是将人摆成了侧坐的姿势。
从被抓进机甲开始,到现在才终于看清他的虞烟,在看见他那双眼睛的一瞬间,那些不得不被她隐藏起来的不安、委屈、担惊受怕,好像一下子有了安放之处。
“宴闻祁”
平日里,虞烟对他有无数搞怪的称呼,到头来,她最爱的还是这样叫他的名字。
“我还以为自己见不到你了,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了。
我好害怕,那些人真的会杀人,他们根本不把人当做人看的。
他们还不给我吃的,逼我们饿着肚子去挖那个空晶石。
一天只有四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还要和一大群人挤在一个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的棚屋里。
还有还有,还有那些同样被绑去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同命相怜的。
我见到一个表面上和善的女人、温柔的母亲,是怎样为了自己逃脱去陷害一个才帮助了她们母女的人的。
你知道吗,那个被陷害的人本来可能是我的。”
虞烟就这么看着宴闻祁,平静的讲述着。
语气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委屈。
只是她那双蒙了层水雾的眼睛,暴露了她的不安。
宴闻祁手掌托在她的侧脸,大拇指在她眼下轻轻摩挲。
那里没有泪水。
但他听见她哭了。
“对不起。”
“嗯?”虞烟突然被打断,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的人竟然哭了。
她还忍着没有哭呢。
“对不起、虞烟,如果我没有让你单独回e12,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就算会,至少我也在你身边,而不是让你独自面对这些。”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能怪在你的头上,我一个二...一个这么大的人,又怎么回个家还需要人陪着呢。
要怪,就只能怪那些星盗!对,就怪那些作恶的人,还有那些买卖人命去黑矿场的人。
希望救援队的人,能把他们带出去,都绳之以法、恶有恶报。”
“对不起。”
宴闻祁还是一边哭着,一边给虞烟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弄得虞烟都忘记了刚刚才逃出生天的心有余悸,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脸上擦拭。
其实...
其实她,希望他能来救她。
但是没有真的敢去坚信,他一定会来的。
她知道自己,在一定范围内,敢爱、敢恨、敢付出、敢尝试...
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有一条底线,在那个范围内,哪怕全输她也输得起。
所以她可以因为想要一个家,就让自己真的去做虞家的孩子。
所以她可以放纵自己因为一见钟情接受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
但是一旦超过那条底线的事情,她是怎样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的。
比如,她要骗虞家人自己是宇宙之钥,而不是坦白自己真正的来历;
因为她不会去妄想,如果自己是一个与他们没有关系的人,他们还会保守秘密不去伤害自己。
比如,她可以依赖宴闻祁平日的温柔照顾,却不会在生死存亡的时刻将活着的希望,依附于他来相救;
同样因为她不敢妄想,这世界上会有人不顾自身安危的、奋不顾身的爱她。
温柔照顾很容易的。
她虞烟从来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她长得漂亮、事业有成、能共情对方、脾气又不差、人也还算有趣。
宴闻祁会很快的喜欢她,虞烟相信。
又不是没有被人喜欢过。
但像爱自己一样爱她...
在权利、财富、美色、甚至生命面前永远坚定地选择她的那种爱情。
别逗了,那可是这世间多少人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
她哪有那么幸运?
她几世的功德敢做这种梦?
“虞烟?”
宴闻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一瞬间的胆怯。
那是不该属于她的情绪。
她就该张扬的、热烈的、理所当然的被爱着。
是即使落入了那黑矿星的境地中,也要炸翻了贼窝、搅得天翻地覆跑出来的那个她。
想到这,宴闻祁又开始了自责。
如果没有让她单独离开,她就不会遭遇这些。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