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我们之间是没得谈咯?”宁爻问,不适地朝两边掰了掰钟鸣的手。
“除非你自愿出让荷鲁斯之眼,不然我只能剜出来。”钟鸣很坚决,手掐着宁爻的脸根本纹丝不动。
“这可是神器,我怕你承受不起。”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安心地去吧。”
钟鸣双手紧紧捧住宁爻的脸颊,指尖向内弯曲成钩爪状,大拇指摁在他的眼皮上,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向下剜去。
“唔!”
也不知钟鸣使了什么法,宁爻这回竟被她牢牢抓握在手里,根本无法像以往一样任意挥散自己的魂体,只能硬生生受下这剜眼之痛。
但令钟鸣感到意外的是,荷鲁斯之眼并未随着她指尖的用力而被剥离,她的拇指明明都穿过了宁爻的眼球,荷鲁斯之眼却依然稳稳安放在宁爻的眼眶里。
“你已经和荷鲁斯之眼融合了?”钟鸣咬牙切齿“下手挺快嘛。”
宁爻强忍剧痛,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笑。
“别得意”钟鸣并不恼怒“稍微多费些事罢了。”
说着,她的掌心有表盘的暗纹一闪而过。
宁爻紧闭双眼,预料中的疼痛却未如期而至,可很快他发现了更可怕的变化。
荷鲁斯之眼与宁爻融合已久,彼此之间已有相当高的同步率,而此时此刻,宁爻能感觉到他与荷鲁斯之眼的同步率正在飞速消退。
“你做了……什么?”宁爻挤出一句话。
钟鸣却只是更加用力地摁住宁爻的头。
“嘘~乖一点,别动。”她柔声警告。
“你休想……休想从我这里拿走……”
宁爻还在说些什么,被钟鸣不耐烦地打断:“别吵,弱者没有开口的资格。”
她在强行倒流宁爻与荷鲁斯之眼融合的时间,只要将两者的结缘时间退回到他们融合以前,剥离术实施起来就会简单很多。
理论上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很快,巨大的苦痛席卷而来,让宁爻再也没有耍贫嘴的精力。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利刃由眼眶刺进灵魂,撕裂着他的精神,身体却被又被无数的锁链缚住,无法挣脱,无法回避。
他是魂灵,流不出血,也没有眼泪,面对难以忍受的痛苦甚至做不到昏厥。
活生生将原本属于已经灵魂一部分的荷鲁斯之眼剥离,这种疼痛已经超越肉体的极限。
荷鲁斯之眼却一直十分安静,既不反抗挣扎,也不出声提醒,只是默然地允许一切发生,若不是钟鸣的攻击还在继续,宁爻几乎都要以为他已经被挖走了。
宁爻无法逃离钟鸣,也找不到有效的反击手段,只能全凭着精神力硬扛到现在。
快做些什么,快做些什么啊。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荷鲁斯之眼迟早会被钟鸣夺走。
她不惧生物毒素,刚刚悄悄已经使用的黑雾侵蚀也破不开她的防御,之前召唤的死灵鱼群顶多弄脏她的衣服……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对钟鸣能起效的攻击么?
宁爻深恨自己总是太过随性,一路走来甚至没能敛到什么强而有力的攻击技能。
雷……雷符呢?
宁爻朝着自己的肉体伸出手,试图将衣兜里的符箓召引过来。
“还有精力分心?”
紧盯着宁爻的钟鸣轻易便看穿了他的想法,随即唤出一面光洁透明的玻璃穹顶,倒扣下来,将两人完全笼罩其中,隔绝了宁爻与外界的一切感应。
钟鸣的手指像生根一般扎进他的脑中,狂风骤雨般地击打着宁爻与荷鲁斯之眼摇摇欲坠的连线。
啪嚓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好像是与神器之间的缘线崩裂,又好像是灵魂被击碎的声音。
又或者,是一场不破不立的涅盘。
“我的魂体不是我的灵魂,我的精神才是。”
“即便是身死魂消,但精神不会泯灭。”
“这才是我活下来的【核】。”
“如果你想要争取的自由……”宁爻喃喃“是建立在剥夺他人权利的基础之上,那么你也不过是……另一种强权的压迫罢了。”
眼球渐渐变得滚烫,仿佛要灼穿大脑。
钟鸣扬起眉毛:“挑这句话作为你的遗言的话,我倒是有几分欣赏。”
“可惜,我还以为,我们能是一路人。”宁爻没有停止言语,哪怕钟鸣加大了力度,他也依然坚定。
“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阶级分明——这是你要的自由。”宁爻尖锐地戳穿了她。
钟鸣笑:“是又如何?如果我可以,那为什么不可以?”
“你不可以!”
宁爻猛地反手将钟鸣的手紧紧摁在自己脸上,睁开双眼,荷鲁斯的右眼发出真正的太阳光辉。
“你做什么?!”
钟鸣显然被宁爻突然的反攻吓到了,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抽离双手,却发现自己早已挣脱不能,不知何时,宁爻身下生出了扭曲的枝蔓,将她的手脚层层卷缚。
她被迫再次看向宁爻的双眼。
“感受一下,你渴求的太阳之力吧。”
宁爻并没有开口,荷鲁斯的声音直接传达到了钟鸣的识海之中。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