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被噎了一嘴,有些恼羞成怒,但他没敢反呛宁爻什么,只是砰地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啧啧,好大的气性。”宁爻撇嘴,说着便一抬脚从院子不高的围墙上翻了过去,殷勤地从院内帮淳于打开了院门。
进了院门,他们并没有着急去把那个脾气不好的男人拖出来细细盘问,而是就着小母鸡的线索开始检查这个院子。
这家人原是没有养鸡的,所以也没有准备鸡笼收纳小母鸡,陆安母亲带来的小母鸡就这样在院子里自由奔跑着,四处啄食,无声地证明着陆安母亲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环顾一圈,占掉了院子最大面积的,还是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的木工器具。
角落里堆叠着许多木材,有些已经被制成了板材备用。
宁爻从中捡起一块木板,意外地发现这些摞在一起木板边角都有被钉过的痕迹。
这是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么?
淳于走近,忽然掩鼻皱眉,低声对倒腾木板的宁爻说:“好腥。”
“腥?”宁爻将木板凑近闻了闻,有点潮气,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味道。
“是人血的味道,被洗过了,但还是很重,看来陆安妈妈的确是凶多吉少了。”淳于捕捉到空气中逃散的血腥因子,普通的受伤绝不会达到这种浓度,唯有杀人分尸,才会留下这般浓重的血气。
“怪不得村长一定要我们纳投名状,就他们这人均杀人犯的村子,身上不背两条人命都不好意思在街上逛。”宁爻嗤笑道。
说罢,宁爻失了兴致,丢下木板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吧,既然人已经没救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调查吧。”
正准备离开,院子角落的猪圈里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骚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谁在那儿?”宁爻朗声问道。
还没等猪圈里的动静回应,这家避而不见的主人又着急忙慌地上线了:“你们怎么还在?滚出去!”
宁爻学着狗仗人势的太监模样朝虚空作了个揖,捏着嗓子说道:“咱可是奉村长的命令来调查你们村子的恶灵,所有村民都有配合调查的义务,你敢朝我嚷嚷?仔细我让陆妥办了你!”
屋主好不容易鼓足的气势立马又消散了个干净,他嗫嚅着:“你……你们要做什么?”
宁爻尝到狐假虎威的甜头,继续龇牙咧嘴:“我问你,刚刚那猪圈里是什么动静?”
屋主心虚地瞟向猪圈的方向:“猪圈里……当然是我家养的猪咯,还能是什么动静?”
淳于懒得听他们之间的掰扯,轻哂着斜睨了屋主一眼,无视屋主的阻拦径直走向了猪圈。
陆家冲的猪圈有点特别。
在淳于的印象中,寻常农村的猪圈大多都只围了半人高的围墙加个挡雨的顶棚就完事,而陆家冲的猪圈却是一间完全封实的小屋子。
虽说砌的也是半人高的土墙,但陆家冲所有人家都不约而同地用木板将上半截也围挡了起来,连窗口都不曾开个,除了供人出入的门,就只有供给饭食的孔洞用来通气。
屋主一见淳于无视自己的警告走向猪圈,慌得连鞋都来不及穿,连忙从屋里钻了出来拉住了淳于的袖子。
“你、你们不能过去!”
淳于扬眉:“放开。”
屋主悻悻地松了手,但他挡在淳于的面前:“我家猪怕生人。”
宁爻笑着揽住了屋主的肩将他拉到一边:“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嘛~”说着就给淳于递了一个眼神。
淳于秒悟,趁着屋主和宁爻拉拉扯扯,快步走向了那个猪圈。
这个猪圈果然和其他家的猪圈不一样,原本应该封实的部分,竟拆出了一面的缺口,从边缘新鲜的木头痕迹看,应该就是在不久前才拆下的。而拆下的部分,大抵就是堆在院子里的那一摞角落处拔了钉子的木板。
顺着拆开的缺口往猪圈里望去。
虽然采光不佳,但淳于还是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两头壮硕的大肥猪,它们哼唧着将一块掉落在猪圈的木板拱来拱去。想来刚刚的骚动就是它们发出的。
宁爻伸长了脖子:“哥,怎么样?”
淳于面上毫无波澜,冷冷答道:“是猪。”
听到淳于的回答,那屋主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甚至还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
宁爻忍不住刺他一句:“不就是猪嘛,你慌些什么?”
“我之前不是都说了,我家那两头猪很怕生,被你们吓到的话就不爱吃饭了。”屋主从容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淳于直接转身出了院子,宁爻回头和屋主敷衍拜拜一下,赶紧跟上了自家大佬的脚步。
走出两步,宁爻才靠了过去小声问:“于哥,真就只有两头猪吗?”
淳于点点头:“我们来晚了。”
“来晚了?”
“嗯。”
淳于停住脚步,回望刚刚出来的那个院子,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陆安妈妈已经被吃干净了。”
宁爻震惊:“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