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四周泥塑林立,在深夜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渗人,仿佛从地底探出无数只窥伺的眼睛,这里的确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跟着陆安,他们很快离开了神龛,往村子深处走去。
“你不是要逃跑吗?怎么反而往里面走?”宁爻好奇。
陆安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压低了声音回道:“先回我家躲躲,我猜那群人可能就在村口守着,这会儿还不能从村口出去。等到后半夜,他们大概就回自己家了。”
“那你原本怎么不等到后半夜再出来?”
陆安叹了口气:“平时他们也没巡过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伙人突然巡起逻来了。”
宁爻和淳于略显尴尬地避开了陆安的目光。
“那个……可以和我们说说你们这金仙的事吗?”宁爻拍拍淳于的肩膀,开始转移话题“我俩走南闯北,有点特殊本事傍身,说不定可以帮你呢。”
陆安摆摆手:“算了,金仙大圣不是我等凡人可以对抗的,你们就别想了。”
“金仙这么厉害呀?”宁爻好奇。
陆安的语气复杂:“不厉害怎么配叫金仙,不厉害我也不会带着娃逃命了……”
宁爻追问:“为什么要逃?你们怎么得罪它了?”
陆安还未来得及回答他们便已经走到了陆安的家,那也是一幢低矮的土屋,加盖的部分都是挨着主屋垒起来的砖石小隔间。似乎这里的房子基本都是按这个套路修建,很少有整栋推倒重建的新房。
他家围墙的大门并不牢靠,只是斜斜地搭着,毕竟整个村子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也犯不上做什么偷盗的事,大门顶多只拦着院里的鸡。
不过入夜后的鸡已经收进了鸡笼,整个院子弥漫着不安的寂静。
“娘?”陆安小声地喊了句。
黑洞洞的屋子立刻传来了翻找的动静,随后室内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木门吱呀打开,一个矮瘦又佝偻的老太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身着一套男士的运动服,看起来像是陆安换下的旧衣。
一见陆安抱着孩子回来,那老太瞬间面如菜色:“没……没跑掉吗?”
陆安摇摇头:“被抓住了,陆姜那臭老头今天带着一伙人巡夜,正好撞上,我被他们捆了扔去金仙池里差点回不来了。”
“哎呦我的儿!”老太心疼地上来翻看陆安身上。
陆安把孩子交给母亲抱着:“还好他俩看到了,把我从池子里拉了出来。”
老太其实早早就看到了宁爻和淳于,这会儿听到他们救了自己儿子和孙子,也和陆安一样就要给他俩磕头,被宁爻和淳于一人一边给扶了起来。
“别在院子里说,先进屋。”陆安说。
踏进主屋,迎面便能看见主屋大堂上供奉着的金翼使塑像。
“娘,你今天没把金翼使送去金仙池?”陆安惊呼。
老太拍拍怀里的孙子有些心虚地回答:“我……我今天一着急就给忘了……”
陆安有些害怕地盯着那尊泥塑:“唉,现在送去也晚了。就一晚上,应该,没事吧……”
宁爻忍不住开口:“这金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这里对这个金仙这么虔诚,到底求啥?”
淳于接着问:“而且神龛那里写的规则说过不准供奉香火,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神仙,竟然不要香火。”
陆安返身关上了门,将他们带至偏房:“金仙其实……其实是村长很早之前为村子里请回来的一尊神仙,求的是保佑我们陆家冲家宅安宁子孙绵延。”
宁爻打断:“那请个观音菩萨不就行了吗?”
陆安摇摇头:“观音那可是正经神仙,而且那么大的神仙可能压根懒得搭理我们小地方。金仙……怎么说呢,它很灵,而且很管事,是我们这种地方也能请的神仙。”
宁爻若有所思:“那不就和请小鬼一样吗?”
陆安:“嘘,小声点,不可对金仙不敬。”
宁爻嫌弃:“你这都要被它追杀了还管我敬不敬。”
淳于帮他们抓住话题核心:“你到底怎么得罪金仙了?”
陆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宁爻拍拍他的肩:“别怕,反正你已经得罪金仙了,也无所谓得罪更多一点。咱们可是来帮你的,要懂得把握机会。”
陆安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决定坦白:“从金仙那里请金翼使回家,的确可以保家宅旺子孙,但……但有个代价,就是请了金翼使的人家,生的第一个孩子要献祭给金仙大人……”
献祭?宁爻和淳于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
陆安接着说:“我老婆生儿子难产死了,这娃可能就是咱家唯一的孩子了,我我实在下不去手把唯一的孩子献给金仙,所以想着,如果能逃出陆家冲,也许金仙就管不到我们了呢?”
淳于面无表情地拆穿:“你撒谎。”
陆安一哽,弱弱辩解道:“我没有……”
“保家宅旺子孙这种事,即便很灵验,也不至于要付出人命这么大的代价,一定会有人因觉得不值而反对。更何况让整个村子的人都要遵守这么残忍的规则,更是难上加难。”淳于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