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好,只要路上不出意外,倒是也不着急什么时候去。”
“是!”
“不过这话说起来了,你表哥如今都二十岁了,怎的才找到亲人呢,小的时候难道没找过吗?”
裴纾听着她话里的意思,神情稍稍一顿。
想起那日在姜家时,自己曾说过家人因何而死,当时姜斓月也在场,所以此刻她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沉思了片刻后,裴纾便明白了,姜斓月想知道的,应该是顾珩十岁之前的经历吧!
“表哥十岁之前,收养他的那家人也从未停止过帮他找家人,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中间停了几年,之后那家人出了事,表哥便没了下落,直到前些日子被母亲碰巧遇到,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姜斓月点了点头,脸上的忧愁并未散去多少,反而还又添了几分疑惑。
“姑母......”
裴纾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这身处高位的贵妃娘娘,怎么会对一个娘家嫂嫂的侄子这么感兴趣呢?
察觉到裴纾眼里的探究,姜斓月温和的笑了笑:
“我先后生过三个孩子,但最大的那个自生下来后就夭折了,我见你表哥同我那可怜的孩儿一样大,心里不免有些伤怀。”
看到她刹那间就恢复如常色的面容,裴纾只觉得万分愧疚。
“姑母恕罪!”
“你何罪之有啊!”姜斓月看她,眼角微微扬起:
“自从见了那孩子,我这心里多年来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如今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愿,只想要我的孩子们都平安顺遂,一生无忧就好!”
裴纾看着姜斓月,心中不禁对她升起一些怜悯。
她是贵妃没错,但更是个母亲。
六皇子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身为母亲的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可即便是这样,她却依旧每天都能做出一副端庄、冷静的样子来,这实在是令人钦佩。
“姑母放心,六皇兄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姜斓月没说话,就只是满怀欣慰地点了点头。
临近正午,裴纾也该回去,姜斓月正打算派人将她送到内宫门口,不想皇帝跟前的李谦却在此时进了长乐宫的门。
李谦先是跟姜斓月问了安,随后便说自己奉了命要跟着裴纾一起回侯府传口谕。
裴纾没多问,反正也不过就是跟自己心里想的那个结果差不多,拜别了姜斓月也便回去了。
回到侯府,裴纾还没说要领着李谦去慈安堂,紧接着就看着府里的下人们全都是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
她有些疑惑,随手拦下一个问其原由。
被拦下的小厮看了眼她身旁的李谦,神色惊恐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谦见状,轻笑了声,提醒道:
“侯夫人,您还是先领着咱家去慈安堂传谕吧!”
裴纾虽然满脸的茫然,但此刻也没得话说,领着人便进了内院儿。
一隔小半月,王氏再次见到了裴纾。
虽是皇帝下旨让她闭门思过,但她心里对裴纾的怨恨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消退。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就见府里的下人将周远山用软凳给抬了进来。
他身上的外袍已经脱了下去,背上一条条的血痕透过白色的里衣渗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众人见此情形,神情皆是一愣。
王太夫人见儿子是这副模样,赶忙起身跑过去,趴在他跟前,满脸的心疼。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朝着姜念婉瞪过去,眼中满是愤怒,随即抬手质问道:
“又是你,姜念婉,这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裴纾此时脸上也满是疑惑,沉思了片刻后像是猜到了什么,紧接着转头看向李谦。
李谦眉眼扬了扬,却并未直接告知她情况,反而是高声喊了句:
“传圣上口谕~”
听见这话,整个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低下头,跪了下去。
就连周远山都尽力地挪动着身体,慢慢地跪下来。
“镇远侯府周王氏,欺瞒家业、公然抗旨,其行径罪孽深重,本该赐死,但念其子周远山战功卓越,为国尽忠,故令其在府中追加闭门思过半年,反省己过。
镇远侯周远山,身为侯府之主,却未能妥善处理家务,致使姜氏无端受辱多次,虽是有功于国,但也失责,今赐杖罚二十,望其今后引以为戒,不可再犯!”
裴纾听着圣谕的内容,心中一惊,没想到事态会朝着自己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
而令她更加没想到的是,这次官家竟直接对周远山动了刑罚!
李谦传完口谕,低头看向王老夫人,声音虽轻,但却严厉:
“老夫人,圣上赐婚,这可是天大的恩宠,您怎能一再辜负呢?
皇后娘娘今日也是生了大气了,特意托咱家给您带句话,她说让您恪守本分,若再有类似行为,定当严惩不贷。”
王老夫人从听完圣谕内容之后就一直呆愣在原地,此刻听到李谦的话,更是如同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
她只觉得整个人被无尽的寒意紧紧包裹住,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