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王公公,贪墨军饷之事,我等二人虽难辞其咎,但若论罪责,堂上之人怕是皆有牵连。
且不说我二人仅分得些许蝇头小利,真正的大半赃款实则落入袁崇焕及其麾下那帮辽西军将之手。
袁崇焕以朝廷军饷为诱饵,收揽一批辽西军将之心,致使这群关宁将士唯知有袁崇焕其人,而不识圣上之隆恩厚泽。
此乃袁崇焕假公济私、居心叵测之行径,实当诛之!
而今尚未东窗事发,袁崇焕便急欲置我等于死地,妄图借此掩盖其罪恶行径。
王公公,您德高望重,是辽东监军,堪称辽东之擎天巨擘。
若不能铲除袁崇焕此獠,辽东大业恐将毁于一旦!”
王德化微微一笑,对于这般巧言令色之词并未感到丝毫惊讶。
他抬起头来,目光投向袁崇焕,只见这位辽东巡抚端坐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般沉稳,竟然一言不发,亦无半句辩解之言。
他心想,这袁崇焕真是能沉得住气。
王德化缓缓转过身去,低头看着趴在地上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苏涵淳与张世荣二人。
只见那苏涵淳毫无顾忌地将满脸的鼻涕眼泪蹭到了王德化崭新的皂靴之上。
这番举动令王德化心中泛起一阵强烈的不适感,但他仍强压着心头的厌恶之情,和声细语地开口询问。
“你们欲弹劾四品及以上级别的高官,须知袁崇焕袁大人乃堂堂三品巡抚。
当今圣上已然降下圣谕,但凡弹劾四品以上高官者,务必手握确凿证据,切不可道听途说、无中生有,就是说不能风闻奏事。
如若不然,不仅自身官职难保,恐还会遭受牢狱之灾,甚至牵连全族被流放边地。
此事非同小可,你们当真考虑清楚了吗?”
此时此刻,命悬一线的苏涵淳与张世荣听闻此言,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光。
他们心想,事已至此,横竖都是个死,还有何需要顾虑的呢?
于是,苏涵淳连忙抬起头来,声音颤抖地对王德顺说道。
“公公,下官这里现有一本账簿,清清楚楚地记录了辽东镇全体文臣武将侵吞军饷的具体份额。
这些人皆如下官一般,乃我朝之蛀虫!”
苏涵淳的话刚说出口,堂上顿时炸开了锅,无数道愤怒的目光如火焰般喷涌而来,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然而,苏涵淳却毫不在意,心中暗自冷笑:刚才袁崇焕想要杀他们两个的时候,竟无一人站出来劝阻,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们无情无义!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反正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死了,其他人也别想好过,到时候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儿呢!
王德化接过那本薄薄的账本,随手翻了几页,原本脸上挂着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
他甚至没有看向身后那群吓得瑟瑟发抖的辽东镇文武官员,依旧和颜悦色地对苏张二人说道。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证据么?
毕竟,证据越多越充分才好啊。
张世荣,苏涵淳已然呈上了账本,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倘若有的话,咱家自会酌情减轻你的罪责。”
“有有有有!”张世荣闻言喜出望外,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称是。
“回公公的话,卑职家中确实藏有一本账册,其中详细记载了此次贪墨军饷之事。
不仅如此,自从卑职上任以来,辽东镇的官员们相互勾结、徇私舞弊,如征钱粮时加派的‘火耗’以及吞没漕粮等行径,卑职全都一一记录在册。
原本留着这本账册只是未雨绸缪,以防哪天遭人陷害而被灭口。
毕竟,卑职与苏大人作为负责军饷和军械事务的要员,难免会招人嫉妒啊。
嘿嘿嘿,相信公公您一定能理解卑职的苦衷。”
“嗯,咱家自然明白你们二人的心思。
既然你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那就不要再磨蹭浪费时间了。
赶快上路吧,至于后事如何处置,咱家自会安排袁大人派人给你们焚烧纸钱,送达消息的。”
王德化的话瞬间就把张世荣和苏涵淳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啊?怎么会这样!王公公,您之前明明答应过要减轻我们两人的罪责呀!”其中一人满脸惊愕地喊道。
“哼,咱家确实说过这话,但那不过是看你们还算懂事,老老实实交代了罪状,并主动交出账本罢了。所以呢,等会儿自然会让你们走得痛快点儿……”
王德化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接着,他转头对旁边的衙役下令:“把他们的嘴巴堵住,省得再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立刻冲上前去,用破布将那两个人的嘴紧紧塞住。
然后像拖死狗一般,把他们拽出了衙门。
眼见这一幕,袁崇焕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王德化跟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下官多谢公公此番护佑之情。若不是公公出手相助,下官恐怕难以脱身。”
王德化也缓缓站起身子,伸手扶住袁崇焕,皮笑肉不笑地说:“袁大人不必多礼。咱家与大人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自当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