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人龙。
洪大人与信中,向本官盛赞你的勇猛,绰号就是贺疯子,打起仗来不要命。
因此大力举荐你,来本官帐前效力。
那么本官就看看,你今天的能耐。
看见了吗?”
孙传庭右手指向,前面的山岭。
“前面那无名的山头,是王二的先头部队。
约有千余人,堵住了大军的道路。
本官命你,带上你的人马,一个时辰内攻下前面的山头。
若是攻下山头,算你首功。
本官做主,给你和你下面的弟兄们,五百两赏银。
攻不下,军法从事。
你可敢往?”
“末将愿往。”
贺人龙毫不迟疑,应声答道。
“好,那你去吧。
本官就在此静候佳音。”
“喏,抚台大人,您就看好吧。”
贺人龙一溜烟下了小土坡,来到了自己的队伍面前。
那是一支大约五百人左右的边军队伍,身上的鸳鸯战袄已经失去了红颜色,脏兮兮乌漆嘛黑的。
有的人穿着的鸳鸯战袄上面,已经破了好几个洞洞,露出了里面黑黄黑黄的棉絮。
看着不像是当兵的,倒像是另一波流寇。
然而这就是陕西延绥镇的边军,除了关宁军之外,韧性最强的军队。
贺人龙去了孙传庭那里一趟,也没有白去。
跟着他一块来的,还有身后的十几个火头军。
这些年老的火头军,都是扛着扁担,装着一箩筐的馒头和咸菜过来了。
老远就能闻见馒头的香味。
边军的眼睛都直了,这冲锋前的饱饭,没有想到会吃馒头,以前可都是菜团子。
就那种黑到彻底,粮食没掺多少,都是些树叶野菜熬制的菜团子。
这样的菜团子,也是难得的珍馐,平日里可是吃不到这样的干头,都是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刷锅水。
这些边军都没有看着自己的守备大人,恨不得把贺人龙扒拉开,因为他挡住了那些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那油汪汪的咸菜。
贺人龙迎着兄弟们吃人的眼光,开启了他的战前动员演讲。
“看见了吗?
兄弟们,这是冲锋前的伙食。
白面馒头配咸菜,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你们有一年没见过了吧?
咱抚台大人对咱可真是没得说。
这也是老子我,给你们争取过来的。
兄弟们,抚台大人把先锋头功的任务给咱们了。
算是便宜了咱们。
对面的连像样的敌人都不是。
只是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夫,连把充数的钢刀都没有,弓箭更是想都别想。
别提他们偷了,澄县武库的武器。
那些武器早就缺少保养,锈烂了。
他们现在手里只有木棍和锄头。
要是连这样的对手都怯战,兄弟们就都别活了,羞死个先人。
好了,不多说了。
抚台大人刚才说了,打下前面的那个小山头。
无论是不是,王二在上面。
抚台大人都算咱们头功,事后承诺给咱三百两银子。
本官先说一声场面话。
这次本官只为名,只为了在抚台大人面前露脸。
这三百两银子,本官一文钱都不要,全给兄弟们。”
听了贺人龙还有三百两赏银的话,下面边军一阵阵欢呼,士气立刻高涨起来。
贺人龙挺会做加减法的。
当将军没有看出来,做个会假账的账房先生倒是一等一。
此地离抚台大人孙传庭处,只有几十丈的距离。
风向一顺过来,说不定稍微耳背的孙传庭,就能听见他们这边的谈话。
这样的险境,他贺人龙都敢克扣军饷奖励。
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五百两赏银一正一反,就少了两百两白银,贺人龙还做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下面的边军人人都觉得,自家守备大人体恤士卒。
其实贺人龙自己,觉得自己做得挺地道的。
要是换成不地道的主将,根本就不会提这五百两赏银,顶多就是给家丁们分点。
而且贺人龙眛下的这二百两白银,也不都是自己拿着。
还有自己那辛辛苦苦养起来的,二十号膀大腰圆的家丁呢。
三百两赏银,对于下面五百边兵们来说,真是不少了。
没看到这些已经欠了,二十多个月军饷,早就忘了银子,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