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政的嗓门很大,所有人都能听见。
锦衣卫到底是天子亲军,职业军人。
服从命令这一条,还是能做到的。
只要有出头者组织,指挥的内容简洁明白,众人都能听懂,那整个队伍没有了脚夫民夫,反而更好组织了。
队伍很快恢复了秩序,按照谢尚政的命令行事。
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突发状况总是要来一遭的。
宋应升那边的家眷出了点纰漏。
一两个家仆还是在慌慌张张,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时不时还要叫嚷两声。
谢尚政眉头一皱,几个大步上前,也没有出言喝止。
他的处理手段很干脆,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他简简单单举起了手中长刀。
寒光一闪两闪,犹如闪电两连击。
两个家仆的大好头颅滚滚落地,身体就像那稻草垛一样,直挺挺倒下。
只见谢尚政的刀面,未见一丝血迹,真是一把杀人的好刀。
自古杀人最能立威,军中遇事不决,斩首是最简洁有效的手段。
谢尚政这一手狠辣,彻底让所有人噤声。宋家上下无人敢质疑,谢尚政杀人的动机,包括宋应升。
片刻功夫,临时配合的队伍,人人都服从他的调度,很快一个圆形车阵就组成了。
看着有模有样的防御阵型,王德顺和孙麻子互望对方一眼。
此前被谢尚政忽视夺权后,产生的愤愤不满的小情绪,彻底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我等不及矣。”的钦佩情绪。
强盗这边,也是有点傻眼,一会的功夫,母鸡变鸭了。
袁崇焕安慰宋氏兄弟。
“昔日袁礼卿大人从睢州赴登莱就任时,也是在此处路遇闻香教乱民造反。
那时,邹县已被乱民攻下,孟家第五十六代传人被杀。
整个鲁西南已经成了焦土。
面对拦路的乱民。
袁礼卿大人丝毫不慌,让老妻擂鼓助威。
他率领十几个家丁振臂一呼,驾着马车就冲进了贼群。
贼民哪见过那等阵势,惊慌奔逃,气势全无。
数千乱民组成的队伍,竟被袁礼卿大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杀穿了。
如今我等兵强马壮,还怕这群蟊贼?”
“可是睢州袁可立袁大人?”
“正是。”
……
看着蔚然成阵的猎物,感觉到了有点扎手,下面的喽啰们一阵哗然。
虽然强盗们之前就听说是官军,可内地的军户也就是稀松平常,他们又不是没有打过。
这回看来是遇上硬茬子了。
“大哥,撤吧,这伙人不对劲,不似一般的商旅。”
说话的人是个女人,她就站在强盗头子的旁边。
没想到强盗中竟然有个山东大妮。
她是强盗头子王巨的妹子王俏荣,也有一身好武艺。
兄妹俩是当地的豪强出身,只因父亲得罪了当地县太爷,被人陷害入狱。
兄妹俩劫狱不成,落草为寇,在附近莲青山摩天岭做起了无本的买卖。
平时也不过分欺压穷苦百姓,对待过往行商也只劫财不害命,倒是闯出了梁山好汉的名头。
王巨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见妹妹的话。
眼神好的他早就看见了车阵中那若隐若现的铁甲和雁翎刀,知道自己这次是撞上了铁板。
他暗暗后悔,最近有点得意忘形,刚劫了一回官银,有点飘了。
这回竟然没有事先放出探子摸摸底,只有窝赃的报了个信,就慌慌张张来了。
好在现在还能补救,王巨不是那莽撞的人,好汉和装怂可以随时切换。
只他一声呼哨,群盗自然听懂了大当家的意思。正合群盗的心意,大家风紧扯呼,一时间黑压压的人群,藏在密林中能吓死客商的人群。
转眼就跑了个干净。
强盗们的骚操作,让谢尚政的布置无用武之地。
他多少有些不甘心,朝着密林深处盲射一箭,能开两石的强弓射出去很远,却是连毛也没有捞着。
袁崇焕看着密林的方向,低声对谢尚政道。
“山东的响马虽多,但不成气候,看似精悍,人人有马,又不缺机动性。
但遗憾的是缺乏悍不畏死的气质。
估计受到一点死伤就要溃退。说到底,土匪就是土匪。”
一旁的谢尚政点头表示赞同。山东响马自古就有名,但没有听说能造反成功的。
齐鲁大地,孔孟之乡,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人人都讲信义礼数。
同时也为这信义礼数所累。
危机就这样突兀解除,众人一阵唏嘘感叹,不会有人嘲笑强盗们软蛋,更没人在意,那两个被谢尚政杀了立威的倒霉蛋。
几个锦衣卫力士,策马跑了老远,才把那些之前鸟兽散的骡夫脚夫,都撵了回来。
一行人又恢复了浩浩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