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类人就懂得变通,因为他们早已尝尽了人间疾苦。
邓祯,粱稷,傅于亮都是出身平民,熟习经史,粗通武略。
三人见了袁崇焕,都是旧日相识,粱稷之前就是袁崇焕的幕僚。
三人也不整假客套的,都知道袁崇焕不喜。
三人上来,直接纳头就拜,愿投身袁崇焕麾下当个幕僚,以后好博个前程。
最后一类就是本地东道主,光孝寺里几个姓释的大和尚。
二十多人齐聚一堂,广东地界的名流算是来了大半,众人在光孝寺,山门前的小亭子里,开了一场饯行宴会。
这些人有朝廷高官,封疆大吏,有画家,有诗人,有名门望族的公子哥,也有平民武夫。
大家能汇聚一堂,就是为了袁崇焕,也是为了心中那模糊的报国热情。
他们在黑暗混乱中找寻方向,而袁崇焕无疑是他们指路的明灯。
他们和袁崇焕一样,都是明朝的知识分子,有着知识分子特有的眼高手低和自豪轻狂。
本领吗?
谁说他们一瓶水不满,半瓶水咣当,他们会跟谁拼命。
袁崇焕从他们之中走出来,又不同于他们,这些来送行的文人,就想找出那种不同点来。
总而言之,袁崇焕和他们能聊到一块去。
凉亭内的气氛时不时达到高峰,频频发出几句叫好声。
“赵敦夫的山水画简直是一绝,值得浮一大白。”
“妙啊,集生兄的诗句妙到毫巅,用在元素兄上恰如其分。
来,让某家为诸位试吟一下。
此去中兴麟阁待,燕然新勒更何辞。”
“好词好句,好好好,贫僧钦佩诸位方士,也来献丑一下·······”
······
王德顺等锦衣卫,离这些狂欢的文人们远远的。
在另一处亭子里歇息等待,袁崇焕事先已与他说好,最多喝酒喝到午时三刻,不会耽误了行程。
王德顺等人吃着小沙弥送来的素斋,素斋精美无比。
广人是真正的吃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小点心做得尤为精美好看。
可惜素斋就是素斋,做得再像荤肉,它也不是荤肉。
一桌子满满当当的素斋,对于几个武人来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小旗甲看着百户大人吃素斋,吃得眉头紧皱,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就提议到山下找个熟食铺子。
称两只烧鹅,再来十几斤酱牛肉,给百户大人解解馋。
听说广式烧鹅,口味迥异于北方,真真是鲜美无比。
来此地不吃此鹅,那算是白来了。
王德顺笑着踢了小旗甲一脚。
“佛门清净之地,尔等岂敢造次。
本官家里老母亲和拙荆都是信佛的,本官心里也要有个敬畏才好。
那烧鹅吹嘘成这样,想是你听那店铺伙计所说,恐怕不一定好吃。
而且我等在这里吃烧鹅和牛肉。
怕不是一会功夫,就要惹得袁大人,和那些羊城名流士绅,大大的不快。”
“大人,这有何干系?
我等所在距他们的亭子,估计有个十几丈远。
又是吃的卤菜,怕是野狗也闻不到味道。”
“放屁,不要说这等狡辩之词。
本官这几日是放纵了你们。
自从有了车旅补贴和养廉银,你们一路上胡吃海喝,怕是原先的腰带都扎不起来了。
瞧瞧,一个个油光满面,膏满肠肥的,从京师一路吃到广东,可是吃痛快了。
估计回到京城,接受例行盘问,一个个都会被同僚认为。这趟是个肥差,各个都是那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
说不巧要被上官送去南镇抚司,享受一顿竹笋炒肉。
要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那还了得?
天可怜见,本官这趟公干是一点油水也不敢捞啊,就怕成为出头鸟,杀鸡儆猴的鸡。
也罢,回去的路上,你们这些兔崽子都给爷们操练起来,不掉下去十几斤膘。
到了京城本官也不让你们交差回家。
都给我在卢沟桥那边跑步举石锤,什么时候把身上的赘肉都消了,再回家爬老婆的被窝。
操练就从这顿素斋起,都给我吃,吃完了跑步下山。”
百户大人一发话,下面是一片哀嚎声,剩余的两个小旗怒目而视,看去的目标自然是想下山买烧鹅的小旗甲。
小旗甲灰头土脸,还是有点不甘心,问道。
“大人,为何说咱们吃肉,袁大人他们肯定不高兴?”
王德顺没有答话,而是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腐竹,此物也叫人造肉,豆制品。
配以高汤酱油精盐佐之,也算是最像肉的一种。
王德顺把腐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闭眼回味,似乎在感知,昨天胡县令的接风宴上,那道有名的烤乳猪。
等到王德顺把腐竹咽下肚子,他才有空慢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