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这个关键词,成功抓住了黑羽快斗全部的注意力。
他从原本有点懒散的坐姿一下子坐直,定定注视着桌上那个不透光的小盒,又抬起眼仔细看清唐泽脸上的表情。
“上次,我看他们提到的时候就想问你了。”没有直接伸手去碰那个盒子,他先开口问道,“关于我在寻找某种特殊宝石这件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除了这个问题,黑羽快斗其实还有许多其他的类似问题,而且早就想问明白了。
关于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认不认识他父亲,以及,“唐泽昭”这个人,是怎么变成“joker”的。
虽然他继承了黑羽盗一的衣钵,继续以怪盗基德的身份活动了下去,但到关于父亲失踪的真相,关于他留下的,有人在“狩猎”他们的只言片语,黑羽快斗至今也没有调查出太多名堂,只知道与他一样,目标是某种特殊宝石与x合金的组织,不止一个。
在暗中,在平静安逸的日常表面之下,一些隐秘的力量都在追逐着同样的东西,如此的事实,偶尔也会令他脊背生寒。
所以,当初在被joker一语道破“黑羽”的身份之后,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的他着实戒备了很长一段时间。
奈何心之怪盗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不像那些人了一点……
唐泽把手边的咖啡拖到了中间,慢慢搅拌着,思考着他应该从何说起。
就像唐泽之前告诉诺亚的那样,他认为地位较为特殊的黑羽快斗,是少见的,并没有加入怪盗团,却不用避讳告诉他真实身份的存在。
尤其是发现了他在收集x合金之后,黑羽家和认知诃学存在某些联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不过基德目前知道多少呢,关于所谓的“魔法”这件事……
“我想,我应该不是你见过的,第一个知道‘x合金’的人,但是很奇怪,伱似乎完全没有听说过认知诃学这个词。”唐泽捏着被子的把手,把咖啡送到唇边,遮住自己的口型,“你在寻找‘潘多拉’吗?”
黑羽快斗立刻挪开了观察着小盒的视线,目光灼灼地与杯沿上方,唐泽的蓝色眼睛对视着。
“你是从哪听说这个词的?”似乎也意识到对话进行到了关键之处,黑羽快斗双手交握,同样遮住了自己的口型,“能告诉我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其实不是他主动告诉我的……因为我们事实上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唐泽喝了一口滚热的咖啡,将接下来的话咽进喉咙,含糊地小声说,“这个词,是我的父亲,唐泽一川提到的。”
更准确地说,这是灰原哀告诉唐泽的,会把它们联系起来,也是唐泽拥有超游信息的关系。
作为一个还不成体系的理论,认知诃学的谜语人概念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唐泽一川说话风格如此,灰原哀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真的其实存在的某个东西,还是什么比喻之类的……
但反正关于那块组成了胸针的x合金,唐泽既然问了,她就原话转述了。
“你其实是第二代怪盗基德,你的上一任,应该就是你提到过的,在8年前死于事故的父亲,黑羽盗一。”唐泽眨动了一下被咖啡的热气熏得模糊的眼睛,一一叙述道,“巧合的是,8年前,我从自闭症中康复,也是因为这个,我父母的研究引来了觊觎与关注,从那之后,他们就被人囚禁,我们鲜少再能相见,直到几个月前他们被人所害……”
虽然调查过唐泽的情况,但并没有听见过这一段的黑羽快斗愣了愣。
唐泽夫妇已经去世这件事,他是了解过的,但唐泽的父母,与自己失踪的父亲或许有所关联这件事,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唐泽没有因为这段描述有太大情绪波动,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就接着说道:“我的那块胸针,是我父母当年为了治疗我特意寻找的材料。他对别人这样解释过它的特殊——‘它带来了光明,它是唤醒了潘多拉……所以我们叫它,akira’。”
唐泽说完这句话,稍作停顿,在诸多的信息当中斟酌了片刻,看着黑羽快斗分外明亮的眼睛,还是说出了接下去的话。
“那个组织在研究的,是有可能颠覆人类文明,让社会翻天覆地的东西。他们在追求‘无限’。无限的生命,无限的资源,无限的力量……他们想要成为,永生的神明。”
是的,这是唐泽综合了诸多信息,又通过灰原哀、宫野明美、赤井秀一等或多或少,接触过组织和认知诃学的人,验证和思索出的答案。
也是宫野家和唐泽家,这种柯学和诃学民科真正的交集。
——“无限”。
如果说宫野家的生物学研究,拓展了人类本身的上限,赋予了人触碰无限时间的可能性,那么唐泽家的认知诃学部分,就拓展了人类能获取的能源的上限,给予了他们一种“无限能源”的假象。
“你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变成joker的吗?认知诃学,那是一种利用心灵,扭转现实,无中生有,心想事成的力量。简而言之,它是一种近乎魔法的超自然概念。就和你在找的,潘多拉一样。”
唐泽说着,伸出手,盖住了桌子正中央的小盒。
他的手放松地张开着,五指拢在盒子上,没有进行任何动作,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那个盒子凭空消失了。
身为顶级魔术师的黑羽快斗很确定,那绝不是什么魔术手法。
许多细节在脑中快速闪过,手中被悄然替换的牌面,瞬间消失,没有任何视觉捕捉到的扑克……
“……永生。是,在那些人口中,他们是如此描述潘多拉的。那是一种能让人永生的宝石,令人趋之若鹜。我父亲正是由于触碰到了这个秘密,才会被他们盯上。”黑羽快斗看着重新出现在原位的塑料盒,慢慢理解到了唐泽的意思,“你是在猜测,我们的父母在某个过去的时刻,产生了交集?”
“或许还不止是这样。”唐泽转了一下眼珠,斜了一眼楼上的玻璃窗上大号的“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招贴。
如果组织的a药研究,真的和潘多拉有啥关系的话……
那你要是说,黑羽盗一是从圣杯上抠了点东西下来,以至于人都神隐了,唐泽是一点都不会奇怪。
黑羽快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唐泽想到了一处去,缓慢地转回视线,轻轻啧了一声。
“唉,突然觉得,为了找我那个不省心的爹,我真是付出了太多。”知道唐泽在暗示谁的黑羽快斗沉沉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个普通的怪盗,掺和进这些是非里,真的好吗?”
“没办法,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就好像我早就因为我父母的原因,不可能从中脱身一样,你也早就已经被拖下水了。”唐泽摇了摇头,又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盒子,“这是我姑且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和那个潘多拉接近的某种宝石了。如果你有办法鉴定它是不是的话,那就交给你吧。”
这一次,黑羽快斗没再犹豫,直接抓起了塑料盒,将它打开了。
盒子当中,躺着两枚灰黑色的半透明宝石。
经手过许多名贵珠宝的黑羽快斗,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它的特殊性。
这是一种形状十分奇异的宝石,有点像水晶,却看不出晶体结构折射出的光芒,穿过它的阳光,仿佛被三棱镜折射出来的一样,层次分明地形成了虹色的影子。
这为它镀上了一层奇异的扭曲光影,仿佛一捧彩色的光晕,在它周围浮动一般。
这肯定不是人为的切割制造出的效果,而更像是宝石中天然生成的某种特殊结构造成的那样……
如果问唐泽的话,那么唐泽会直接表示,他开第三只眼看见殿堂秘宝,以及那些x合金的时候,看见的彩光正是这个样子。
倒也合理吗,欲石什么的,本来和秘宝就应该是差不多东西,大概。
“有点意思。”黑羽快斗将那枚一个指节长的菱形晶体放了回去,二话不说,收起了盒子,“那这个东西我就带走研究看看了。如果它真的,和潘多拉有什么关系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唐泽随意地摊了摊手:“都说是送给你的礼物了,要怎么处理它随便你。”
“谢了。”黑羽快斗笑了笑,放松地向后一靠,脱离出刚刚的严肃气氛,“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也算是继承了父母的事业的。有意思,怪盗的孩子还是成了怪盗啊。”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诡异的耳熟。
唐泽往后缩了一下脖子,立刻划清界限道:“别胡说啊,你父母是怪盗,我父母可不是。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科学家。”
“正儿八经的科学家?”黑羽快斗学着刚才唐泽盖住盒子的动作,收拢了一下手指头,“正儿八经的魔法师吧。”
“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是。”唐泽想了想满地都是的圣杯碎,觉得他说的倒也有理。
关于这个奇怪的缝合世界观,唐泽已经搞明白了许多东西,但仍存在一些未解之谜,亟待他继续调查。
其中之一,就是这莫名其妙崩了一地的圣杯碎块。
人家圣杯,不管有没有牌面,能吃几套数万箴言,那都是正经的,人类集体潜意识的秘宝,是说碎就能碎的吗?
那地铁下头现在是什么,伪神坐在那替圣杯吃黑泥?
如果这里不是p5世界观,跟他说他爹妈是打圣杯战争的,他都信好吧。
“这么讲的话……我是怪盗那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当怪盗啊?”黑羽快斗一言难尽地看着唐泽,他那张婴儿肥还没褪去的脸,实在看着也不像什么深度中二病,于是不解地说。
“因为这样变装帅啊。”眼也不眨地,唐泽回答道,“直接偷走罪恶什么的,对吧,你不觉得这比什么超级英雄帅多了吗?”
“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吗,你们……”黑羽快斗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干什么,你当怪盗不是为了帅吗?不是为了帅,你大晚上的穿一身白西装干什么?”审美遭到质疑的唐泽瞪起眼睛反问。
“那是帅的问题吗,那是魔术师的基本手法好吧,就是因为是晚上,才更容易吸引到注意力,也更容易在黑暗里进行一些手法……算了,我和你说不明白。”翻了个白眼,黑羽快斗果断放弃了和唐泽讨论什么视觉欺诈、聚焦与留白等等的问题。
“简单粗暴的魔法师。”他这样总结道。
“花里胡哨的谜语人。”唐泽也不甘示弱。
瞪着眼睛看着彼此一会儿,他们两个同时扭过了头。
“和你们这帮强盗讨论怪盗,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从桌边站起身,黑羽快斗抽出别在领口的墨镜,重新戴在眼睛上,“没别的事了吧?没别的事我走了。”
和这帮不懂美学的家伙待久了迟早被气晕,还是走为上策的好。
“那你自便,我就不送了。”审美遭到了严重质疑的唐泽也哼了一声,重新端起自己的书,“有什么发现直接line里告诉我或者诺亚就行了。”
正准备抬脚走人的黑羽快斗又斜了他一眼。
关于过度依赖科技这一点也是。
拜托,如果依赖视频剪辑,或者其他科技手段变魔术,在圈子里是要被鄙视的好吧?
不过,说到这一点的话……
“你那个围巾。”黑羽快斗往下拉了一下墨镜,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你做的特殊道具,还是说,也是那个那个,什么诃学的产物。”
他向寺井黄之助描述过joker围巾的神奇效果,并拜托他咨询了那位给他做道具的朋友,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东西,也没见过能达成类似效果的材料,还表示如果有样品的话最好是送过去研究一下,听上去很奇妙的样子。
没能还原出类似道具的黑羽快斗还因为被比下去了,稍微不甘心过一阵子,现在想来,或许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不告诉你。”唐泽冷酷地翻了一下书,“慢慢猜去吧。”
“不说算了。”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重新扶好墨镜的黑羽快斗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哦,对了,提醒你一句。”唐泽放低了一点书,趁着黑羽快斗刚刚抬腿的工夫,快速地说,“你最近最好是别顶着工藤的身份乱跑,有人盯上他了。”
不管工藤新一是什么情况,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一旦露面,零组一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眼,锲而不舍地扒上去。
多线操作了这么久,又得忙组织,又得找怪盗,还得兼顾其他身份,降谷零和零组的人,只怕都憋着一股子邪火没处撒呢。
这要是用他的身份露面,那是真的要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
嗯,虽然这个坑,好像还是自己挖的来着……但是他这不还是记着提醒了一句盟友吗,够意思了。
嗯?他之前不是嘱咐过了,如果用工藤新一的身份活动,事后最好做好掩盖工作,免得被人发现了工藤新一的行踪,引来那个组织的注目。
因为这个嘱咐,黑羽快斗偶尔那么两次,需要一个身份脱身或者混入展会,借用一下这个好穿的马甲的时候,都是有记得掩藏好痕迹,不会暴露出去的。
为什么还要专门嘱咐,有古怪……
扭头瞥了一眼,黑羽快斗没有回答,只是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算了,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唐泽这么说,那就先这么答应着,有什么问题,自己调查清楚了再说。
目送着黑羽快斗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走远,唐泽垂眼看了一会儿手里密密麻麻的文献,拍了下额头,闭目养神。
算了,这么一打岔的工夫,也不是很想继续啃这些东西了。
玛德,谁来可怜可怜两辈子都没正经写过一篇论文的他!
他上辈子是警校毕业的啊,他上的警校又不是日本这种职业培训模式,他是真的警校毕业的啊!
毕业之后的几年虽然人生经历确实丰富,但是那个丰富是说刺激程度,又不是说职业履历。
打死他都没想到,自己未来还能有抱着一大堆的生物期刊,看得眼冒金星的一天。
真就是任何一门学科都不能放松……
叹了口气,喝干了手里的咖啡,唐泽把书随手放在桌上,准备进店里收拾一下,然后叫柯南和服部平次他们过来吃午餐。
一抬起脚步,想到自己方才对黑羽快斗额外的嘱咐,唐泽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波罗咖啡馆的门头。
对了,既然提到了零组这个……
唐泽的脚尖换了一个方向,转向了店铺另一边的街道。
他坐在店里看书的时候,看无聊了也是会出门去便利店,或者去楼上散散心的,对于他突然离开这件事,店里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奇怪。
所以唐泽毫无顾忌地直接转头,走进了咖啡厅旁边的小巷里。
启动了异世界导航。
【……目的地,电影院已锁定。】
【导航开始。】
关于胸针那段见皮斯克部分灰原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