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儿子念叨的张老头同样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家里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老婆子强势多年,自己一直都是被她压着,如果不是上次儿子们去小舅子家闹了一场,他都没有勇气立起来。
现在老婆子倒下,公中的银子握在自己手中,自然明白凭着这一点点银钱根本救不回老婆子,但如果就让老婆子这样去了,孩子们会不会怪他狠心?
万一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孩子们是不是也学着他直接放弃治疗?
但,如果自己坚持治疗老婆子,孩子们真的愿意吗?
就算他们愿意,他们又去哪里拿出那么多钱治疗?
昏迷不醒的张老婆子没想到,老张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她活着,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娘家人,得到她重伤昏迷不醒后,反而骂她老了没用,连自己的儿子男人都管不了,让他们敢来家里闹事,他们家当没她这个女儿。
夜,转眼即逝。
第二天,李家三口吃过早饭,去找了张五叔一起到县里,担心张五婶没人照顾,让齐婶子帮忙照顾,齐婶子放牛的活计交给了休沐回来的大虎。
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没到家,张老四急急忙忙跑过来喊:“老五,快,跟我回趟家,娘快不行了。”
张五叔和李阿爹对视一眼,李阿爹道:“你先过去吧,让阿野媳妇去你家通知你媳妇一声便可。”
言薏苡当即附和:“对,五叔,五婶和孩子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谢谢。”张五叔对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温和,完全没有得知亲娘危在旦夕时的难过和惶恐,更不曾开口求言薏苡这位医术了得的大夫妙手回春。
转身跟着张老四一同快步地往张家走去。
考虑到张五婶家没有男人,莘野没有跟过去,言薏苡一个人下了驴车肚子去了张五婶家。
出来开门的是齐婶子,张五婶抱着孩子倚靠在床头给孩子喂奶,张五婶很讶异居然是言薏苡。
张五婶露出慈爱一笑:“阿野媳妇,你怎么有空来了?不是听说你和阿野这两天要去帮忙看铺子么?”
言薏苡微笑着回答:“刚回来,刚刚五叔被他四哥喊回去,说张老婆子情况不好,去见最后一面,我过来帮忙跑个腿儿告诉五婶。”
闻言,张五婶和齐婶子震惊不已,齐婶子也就听了一耳朵,知道张老婆子昨天突然在自家院子摔了一跤,没想到隔天就听到她不行了。
张五婶诧异的是昨天他们小两口还在跟自家男人商量怎么搞死那个老虔婆,昨天摔的时候,她也曾怀疑过是他们动的手,但昨晚男人告诉自己,纯粹是意外。
没见过老虔婆的伤势不知道情况,但隔一天就传出不行的消息,看来是伤得很严重。
张五婶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柔地对言薏苡说:“好,我晓得了,辛苦你跑这一趟。”
言薏苡目光落在吃奶的宝宝脸上,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孩子,取名字了么?”
“大名叫张随安,小名安安。”张五婶提及儿子,目光愈发柔和。
“呀!这么早给孩子起大名吗?”齐婶子惊讶不已,这边的风俗不是说太早给孩子起名字担心孩子压不住吗?
“没关系,他爹说要早早定下来,等满月后就给他上户籍。”
言薏苡不关心习俗,好奇追问:“名字是五叔起的吗?为什么叫随安?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你五叔说,以后不管这个孩子想当官还是当乡下汉子,都随他高兴,我们当父母的尽自己所能培养他便可。
安,是希望他一生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言薏苡听了张五婶的解释,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笑道:“是个不错的名字。”
齐婶子乐得哈哈大笑:“突然觉得我家大虎的名字好像有些不合适,既然他都上学了,让他自己改个大名,大虎就当小名了,你们觉得如何?”
“挺好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张五婶给出自己的中肯意见。
言薏苡点头:“确实,比起问我们,不如问问大虎。”
“成,我晚上就回去问。”齐婶子笑着转而道,“你们聊会儿,我去给杨姐你做晚饭。”说着,不等张五婶答应,转身出去了。
言薏苡这才发现,吃惊道:“五婶,你比齐婶子还年长呢?”
张五婶笑呵呵道:“是啊,你齐婶子今年不过才三十有四,如果不是那年征兵,她男人被强招,她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辛苦。”
言薏苡在椅子上坐下:“那齐婶子为何不找个男人改嫁了?”
这里大多数女子都依附男子而活,不少女子失去男子后都选择再嫁,大山村有不少再嫁的妇人,日子过得也还行,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比齐婶子轻松。
张五婶长叹一声:“当然是为了大虎,她怕再嫁后,那家人欺负大虎,也怕自己再嫁后生了孩子,顾及不到大虎,让大虎受委屈。”
言薏苡忍不住感慨一句:“大虎有齐婶子这样一位娘,可真幸福,只是委屈了齐婶子自己。”
“是啊!不过现在也算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