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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中的两人一个哀怨,一个懊恼。
车外的车夫更是摸不着头脑,刚刚明明听到了一个“停”字,可之后便没了下文。他不知道自己是停车还是继续走,刚想开口问一句,便听得车中一阵好似摔打在一起的声音,他便收了声,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赶车。
谢梦华气喘吁吁的瞪着裴昭谦,
“你要说便说!男女有别,先松开我!”
“男女有别?”
裴昭谦听闻此言,怒极反笑,反剪住她的双手,将她越加的迫近自己,
“九嶷,你许是忘了,你我的户籍早已更改!官署的户籍之上你现在是与我裴昭谦并列而写的合法夫人!”
谢梦华这才停了挣扎。是了,她忘记了。
她发现裴昭谦是自己倾慕之人那日,自己与他的户籍便已被他批注过了,现下早已在官署登录在册。
若是他二人不成婚了,那便不只是不办理婚仪那般简单,还需到官署和离。
可他刚刚说他介意,谢梦华心想若是和离便和离吧,左右她已和离过一次,再多一次也无妨,只是为何一想到这个,心口便一阵一阵的发疼。
她眼中含着一包泪,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叫那泪落下,缓了几息才开口道,
“你既然心中介意,那便去官署和离便是,我谢梦华不是那等胡搅蛮缠之人,必然不会叫你难堪。”
裴昭谦瞧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又看清她眼底隐隐流动的一包泪,默了一息算是想明白了她这般举动到底是为何,瞧着她的眼底渐渐浮上一抹笑意。
“好!九嶷既然如此痛快,那裴某便如你所愿!”
谢梦华刚刚已在心中设想过无数遍他会如何回答她,可却未料到他竟然如此痛快的便答应了下来,她又一瞬要憋不住眼中的泪,便扭过头去不看他。
舒缓了两息,她哽咽的开口,
“既然要和离,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就去官署,也省的拖得时间久了再生别的事端。”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裴昭谦松开手,放开谢梦华,神色平静的道,
“待稍后回了清溪园,你我写了和离书,我遣人送去官署给张佐史,改了那户籍便是。”
谢梦华心想也是,他是这范阳九州的大都督,想改一页户籍倒也容易。
她挪到旁边的矮凳上坐好,又寻了个裴昭谦看不到角度扭过身去,那眼中的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裴昭谦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很想过去安抚她一番,手动了动,又收了回去,握在膝上渐渐收紧。
她这女郎就是嘴硬,偏偏心中不是那样的想的,却一味的往那狠话上说。最叫他生气的是相处这么些时日,她竟然对他半丝信任全无。
他心中确实介意今日之事,可他介意的并不是李建申对她如何了,而是她不相信他。他本就是关切的一句话,竟然被她歪曲成了那个样子。
谢梦华泪落了一路,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她抬袖擦了擦面上的泪,抢先钻出了马车,下了车便垂着头冲进了园中。
棋画看到她回来迎上来,
“娘子怎地回来这样早?”
谢梦华却并未答话,一径的进了房中。
棋画心中画魂儿,刚要进房中瞧瞧,便见裴昭谦随后从廊庑上走过来,她几步迎过去,
“你又惹娘子不高兴了?我瞧着眼圈通红!”
“多话!”
裴昭谦眉心蹙起,低声呵斥她一句,“今日的事别与我阿娘说!”
“我当然知道不能说了!”
棋画撇了撇嘴,
“郡主回信说今日便要启程来妫州了,您还是早点儿将娘子哄好才是,别等到郡主到了妫州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少不得要教训您一番!”
裴昭谦朝棋画摆了摆手,
“行了,你就莫要再给我添堵了,下去预备点儿温水给娘子净面!”
“那我下去了。”
棋画行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都督您别怪我多嘴,娘子的性子与一般女郎不太一样,她的想法有些不似寻常女郎那般,有点儿逞强。您可莫要拧着劲儿的与她来,那样可是哄不好她的!”
裴昭谦未答话,直接越过她进了房中。
棋画在他身后摇了摇头,这两人可真是,一个脾气倔的不行,一个矜贵的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也不知道郡主来的时候两人能不能和好。
若是不然,怕是她也的跟着挨好一顿唠叨!
裴昭谦进房便见谢梦华在归置自己的东西,他自去了榻上落座,瞧着她来来回回的收拾那些衣衫和首饰。
谢梦华听到了他进房的声音,却并不想理他,找了个匣子,将自己的首饰一股脑儿的都塞了进去。
首饰太多,那匣子有点儿盖不紧,她便与那匣子斗争了半晌,最后还是没盖上。她心中懊恼,早知道就不将琥珀派到安东了,不然有她在这活计她定然能归置的妥妥当当。
耳边听得一声轻笑,谢梦华更是有气,盖匣子的手越发的用力,可那匣子却仿佛与她作对一般,合都合不上,她气的将那匣子推到了一旁归置起别的东西来。
“你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裴昭谦慢悠悠的行到谢梦华的身旁,将那匣子里的首饰一件一件的摆好,轻摁盖子,那匣子便应声合上了。
“我这清溪园不是城门边的驿站,住多一天不会多要银钱,你可以慢慢归置!”
听到他这般说,谢梦华心中一痛,手下却并未停,仍是收拾着那些叫她扔的凌乱的衣衫。
裴昭谦瞧她那个样子,便知她心中仍是转不过那个弯儿来,心道棋画说的当真是对。若是别的女郎遇到这样的事情定是要哭泣示弱一番,以换的郎子的垂怜,她却全然没有那娇柔的样子,嘴硬的很。
心中寻思几息,他上前替她将那缠绕在一起的衣袖解开,随手丢在箱笼里,
“这些一会儿叫棋画进来归置,你先去换件衣衫可好?”
谢梦华垂目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裙衫,裙摆被扯开道大口子,腰间的绦带也不见了踪影,浑身上下俱是凌乱不堪,确实有些不妥,便随意翻了一件裙衫转去了屏风后。
裴昭谦睨着她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唇角,转身出去唤了棋画进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