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蒙古的经济形态在隆庆开关之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游牧虽然还占据主流,但定居农耕的牧民百姓的人数占比年年在增大。
这种变化给东蒙古诸部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底层的牧民和百姓定居农耕或半牧半耕之后,便难以像以前那样再长时间生活在马背上机动作战,可用的兵员便萎缩了不少,而农耕经济的发展和互市的开放,又让东蒙古诸部相对富裕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不拼命就会饿死,自然也就再没有了死战苦战的能力和心志。
“还有黄教,当年俺答汗引黄教入蒙,东蒙古是黄教根脉最深的地方!”济尔哈朗眉间紧皱着,扫了一圈蒙古包中悬挂的经旗:“东蒙古诸部,从王公贵族到牧民百姓,九成信仰黄教,定时要去庙里供奉礼拜,在这茫茫草原上躲藏逃遁着,黄教的寺庙都被武乡贼占着,他们没法去礼拜,又担心寺庙被武乡贼烧了毁了,如何还能安心作战?又哪里不会有怨言?”
济尔哈朗顿了顿,仰天长叹一声:“我们如今面临的窘境,和当年的林丹汗何其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皇太极攻略东蒙古之时显得那般轻松,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林丹汗自己清楚自家的贵族和兵马还有多少战力,只能用迁徙游牧的方式来应对,但他越是往西逃,就越是得罪那些已经习惯了定居农耕和半牧半耕的牧民百姓们,也得罪了不少笃信黄教的王公贵族。
而失去了他们的支持和产出,林丹汗也没有足够的资源去维持部族的需求和贵族王公们奢侈的生活,渐渐的便上下离心、众叛亲离,最终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败亡身死。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在战场上,一场胜仗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济尔哈朗看着那具尸体发呆:“但一场没有获胜希望的战争,没有几个人能坚持到最后。”
济尔哈朗走到一旁的一张小桌上,翻动着那名部总官的装备,镶铁直身棉甲、六瓣铁盔、环臂铁铠、内衬锁甲,单单是这些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数清军下级军官的装备,腰刀吹毛即断,一旁竖立的马枪济尔哈朗倒过来伸手轻轻试了试锋刃,手指立马就划破出血。
而这些还只是传统的骑兵装备而已,桌上还摆着三把火铳,一把骑兵使用的短火绳铳,济尔哈朗早在平定大战抄掠大同等地时便领教过它的厉害,大熙有不少装备了这种骑兵铳的骑队,与弓骑兵混编,远远便用火铳乱射、搅乱清军骑阵,弓骑兵趁机抵近以弓箭攒射,最后再以甲骑突阵,济尔哈朗第一次面对这种战术,一时不备,吃了不少小亏,对这种骑兵火铳印象深刻。
还有两把则是单手便可使用的手铳,没有火绳,皆是燧发,这些燧发手铳射程不远,但威力很大,足够洞穿重甲,大熙军的探马盔甲齐全,马弓要发挥作用需要拉近到一定的距离,而他们有不少装备了这种燧发手铳,遇敌围攻拔铳便射、打完就跑,双方的探马缠斗之中,清军就因此吃了不少亏。
济尔哈朗也在双方的缠斗中收获了几支这样的燧发手铳,自己留了一支,送了一支去京师,其他的都分发给了帐下将帅。
济尔哈朗对燧发枪并非一无所知,也清楚燧发枪有着严重的哑火问题,这才导致其一直无法大量装备军中,但如今大熙的骑兵之中出现了这么多燧发手铳,很明显大熙的燧发枪哑火的问题得到了不少的改善。
“还有战马.....”济尔哈朗轻声念叨了一句,清军在与大熙的小规模缠斗中也夺取了不少大熙的战马,蒙古马矮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草原之上资源贫瘠,养马往往不使用精饲料,而是逐水草而游牧,导致马匹饥一顿饱一顿,这样养出来的马耐受性强,但体格必然是矮小的。
而清军占据着整个中土最适合种豆的辽地,养马大多是喂食豆饼饲料,马匹有充足的蛋白质补充,长得便高大粗壮,矮小的蒙古马没法搭载重甲骑兵,而清军的战马不仅能搭载重甲骑兵,还能具状披甲,战场上自然就是摧枯拉朽。
当年平定之战时,济尔哈朗抄掠大同等地,大熙的战马大多还是直接从蒙古贸易和走私来的蒙古马,骑兵被清军压制,和马匹的差距有很大的关系,而如今再次交手,大熙的战马已经和清军的战马一样高大雄健,显然大熙在饲料和培育上也投入了大量的资源。
他们进步的速度让济尔哈朗也感到惊诧,当初平定之战时,蒙八旗几乎是单方面的压制了大熙的探马,让大熙的主力成了聋子瞎子,皇太极才有机会突然转兵奔袭开封,而如今蒙八旗和大熙的探马对决只能说稍占优势、四六开,已经无法遮蔽大熙军的侦查,否则济尔哈朗也不用一直在草原上绕圈子了。
而这种飞速的进步就是先在装备上对清军形成碾压所创造出来的,盔甲比清军精良、火器刀枪比清军优良、战马比清军雄健,人数还比清军要多,这场仗济尔哈朗想不到一丝一毫的赢面。
好在大熙的骑兵成长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他们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可以攒下数万精锐的披甲铁骑,但他们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培养出足够匹敌大清从小训练到大的探马,大规模的合战济尔哈朗想不到一丝对抗的赢面,但小规模的骑兵战斗,济尔哈朗有的是办法调教大熙那些菜鸟出笼一般的探马。
“这场伏击是为了打给东蒙古诸部看的,告诉他们,我大清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