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草原,一望无际的空旷,已是八月暑夏,草原上却依旧是寒风凛冽,肃杀的气氛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吴成搓着微微有些冻红的双手,在马上展开刚刚送来的一份情报:“李自成和老回回主力出嘉峪关了,李部司还在甘肃镇协调闯回魁三营的家眷和愿意追随他们的百姓,刘宗敏的先锋,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哈密城下了吧?真想看看那些叶尔羌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大军,是个什么表情。”
“咱们也出了长城,还有南洋......不知道孙元化他们夺下了吕宋没有?”吴成回头看了看远处一条细线一般的长城,胸中不由得涌出一股豪迈的气势:“自明初缩边之后,两百余年,汉家只会困守于长城之内,如今这般天下大乱的时候,反倒是武德昌隆,汉家儿郎四面出击,驱逐四夷鞑虏!”
“所以东虏也必为我大熙所驱逐!”一旁的毛孩接话道,看着旁边如火焰一般赤红的骑兵,说道:“执政,其实此番与漠北鞑子的会盟,你不必亲自前往的,派个官员去交际就行。”
“鞑子的人心也是人心,洪台吉敢亲自去与漠南蒙古诸部会盟,而我这个大熙的执政却缩在长城里,看在那些台吉可汗的眼中,会怎么想?”吴成摇了摇头:“放心吧,会盟之地离大同不远,咱们又带了这么多兵马,出了事也能逃回去的。”
吴成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了,此番会盟是漠北蒙古诸部提出来的,他们如今的窘境你也不是不知道,若对咱们下手,岂不是断了自家的后路?”
漠北蒙古诸部这段时间极为困难,他们攻打大同、宣府等地不利之后,便在草原上大肆劫掠漠南蒙古诸部,漠南蒙古诸部哪怕对满清再俯首帖耳,也不可能将自己老家丢给漠北诸部抢掠,于是正在前往沈阳的漠南诸部精锐调头回了漠南,漠北诸部无法抵挡,连战连败。
如今漠北雪灾未平,漠南和宣大等地又抢不到什么粮食物资,南下的漠北诸部自然不会眼睁睁等着饿死,只有选择妥协依附这一条路。
他们先去找了东虏,若是在平时,皇太极没准还能靠带着他们入关抢劫来解决他们的问题,但如今皇太极正忙着准备宁锦大战,粮食物资都得储备着用来应付之后的决战,挤出来的物资根本满足不了漠北诸部数十万男女老幼的需求。
漠北诸部还试图寻求瓦剌诸部的帮助,但一则远水解不了近渴,二则闯回魁三营联军出兵西域,瓦剌诸部也没多少闲功夫管他们了。
如此一来,漠北诸部只剩下一条路能走,以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和札萨克图汗部一起遣使往大同,寻求与大熙“会盟”。
吴成便亲率三千余骑兵出关前去会盟,会盟地点离大同镇不过一日马程的距离,吴成所领的骑兵不少也是弓马娴熟的原明军宣大边军骑兵,吴成自问虽不像宋太宗那般善于逃跑,但总是强过明英宗的,万一有变,这么近的距离,逃回大同还是不成问题的。
“总之小心为上!”毛孩与吴成身后护卫大旗的绵长鹤对视一眼:“逃跑俺有经验,万一有变,跟着俺跑就是。”
吴成哈哈大笑起来,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却听得一阵号角声响,却见前方连绵的蒙古包铺满草原,一队队蒙古骑兵从中跃马而出、结成阵势,大部分都是皮帽皮衣,只有少量骑兵穿戴着皮甲或传统的蒙古甲。
大熙军的骑兵也在列阵,吴成则跃马向前,不一会儿,对面的蒙古马队跑来三个粗壮的汉子,三人都没携带武器、也没穿戴盔甲,单单看他们的衣装,就明白他们的身份。
“我说了吧,这些漠北鞑子不会自绝退路的!”吴成淡淡一笑,也将身上的武器卸下,将头盔摘了夹在臂膀中,策马缓缓向前踱去,毛孩和绵长鹤又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紧张,一左一右护在吴成身后。
吴成和漠北三部的可汗来到两军中间,却一时没有动作,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阵,车臣汗打破僵局跳下马来:“硕垒拜见大熙执政陛下……..”
土谢图汗也跳下马来,只有札萨克图汗还停在马上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吴成:“没想到大熙的执政竟然亲自来了,对我漠北三部倒是看重。”
“我不看重,有没有你们这数万装备低下、缺乏训练,饭都吃不饱的骑兵,都无碍于天下大局!”吴成直接了当的说着,丝毫没留一点情面:“我不想瞒你们,你们对我来说只是一步闲棋而已,有用也好、无用也罢,都无所谓。”
三汗面色都变了变,札萨克图汗面色阴冷,不顾车臣汗的目光暗示,咬牙道:“如此说来,我等若投奔了大清,执政也不在乎呢?”
“札萨克图汗,我知道你一直主张投清……”吴成温煦的笑着,他清楚札萨克图汗只是借此抬价而已,自然不会受他威胁:“我不在乎,对我大熙来说,多一个敌人不多、少一个敌人不少,无所谓……”
吴成扫视着三汗,笑容依旧是坦率而温煦的:“我听说草原上的汉子都是坦率真诚的,你们不必搞红脸白脸这套把戏,大家把事摊开来说,以后若真有机会合作,咱们也不用费心互相猜来猜去、互相提防。”
三汗互相对视一眼,还是札萨克图汗率先开口:“执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