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沉默的走到了早茶店，店里很热闹，蒸笼散发的热气扑面而来，尚嘉栋身上的冷意都被驱散了些。
坐下点好餐后，卢芮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尚嘉栋盯着桌面也不说话，奇怪的氛围在他们身边笼罩。
“尚嘉栋。”卢芮突然开口。
尚嘉栋猛地抬头：“怎么了？”
“你死的时候，多少岁？”
“多少岁？就和我现在一样大啊，26。”
“这么年轻？那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尚嘉栋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卢芮问的是什么，“我是出车祸离开的。”
“车祸？”
“嗯，肇事司机喝醉了，我就被波及了。”尚嘉栋无奈的耸肩一笑。
“那你怎么会在办事处？”
“这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办事处里的人，不都是没有很强的执念要重新投胎但是选择留下的人吗？”
“是啊。”
“你意外死亡，心里没有点不甘心吗？”
“唔......”尚嘉栋思考了一会儿，“其实还好吧，因为我是孤儿嘛，没什么牵挂的人，而且也很平庸，可能除了这张脸，没什么能拿出来说的优点了。所以活不活的，对我来说没什么重要的。人生很虚无啊，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活着。”尚嘉栋无所谓的说。
卢芮笑了。
“笑什么？”尚嘉栋觉得卢芮莫名其妙的。
“笑你啊。”
“笑我什么？”
“你自己觉得人生虚无，但是却觉得我选择死亡不应该，很矛盾啊不是吗？”卢芮想了一路，也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尚嘉栋的反应那么大。
尚嘉栋摩挲着杯子，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你该好好活着享受世界的美好的。”
“......”卢芮一时间不知道要回些什么，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值得活着的人，她不过是万千人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份子而已，她智商平平，能力一般，一点儿也不优秀，做不出什么贡献，她就是一个平凡的不得了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不可替代。
“为什么？”
“因为你想。”
这是一个卢芮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答案，她幻想了无数个尚嘉栋告诉自己很好很优秀很独一无二的鼓励话语，却唯独没想过他会说这样的话。
像是看出了卢芮的疑惑，尚嘉栋又开口：“我觉得你很想也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生命获得一些热烈的东西，你不在乎死亡，但是你仍然有向上的生命力，你洒脱自在，你不断治愈自己，我觉得你不应该在伤心难过绝望的时候选择结束生命以此来逃避痛苦，而是应该在得到你想要的生活了以后，以一种平和，满足的态度，不留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你就这样选择了死亡，可是你太遗憾了，你不应该这么遗憾，你明明对生活抱有热情，明明乐观又向上，你想做的事都应该实现才对。”说到最后，尚嘉栋又自言自语一般点了点头，重复：“那样才对。”
卢芮怔怔地看着尚嘉栋，有时候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像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原来内心世界那么的渴望母爱一样，尚嘉栋看穿了她，然后为她难过，为她遗憾。
这是一种从没体会过的奇妙的情感。说实话，卢芮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没人能真正体会她所经历的事情，所有的安慰都隔着一层膜，能模糊的看见，却没办法传达心底。可是，居然有这么一个人，他居然真的能通过自己短短的几句话而真心地难过，为她不甘。
真是不可思议。
最后是服务员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菜上来后，氤氲的白汽让人看不清，卢芮突发奇想。
“喂，尚嘉栋。”她冷不丁地开口。
“怎么了？”
“这次任务有多长时间？”
“十天。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不做吗？”
“咱们去旅游吧？”
“啊？”尚嘉栋有些傻眼，这话题跳转的也太快了。
“我说，我们用这十天，去旅游吧。”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你为什么......”
“刚刚你不是说，我不应该留遗憾吗？去那个地方我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趁现在有时间，把我之前想做的事情做了吧，从旅游开始。”
“你......”尚嘉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了啊？”
“算了，没事......那准备先去哪里？”
“哪里你都ok吗？”卢芮笑盈盈的，看起来明媚极了。
“ok啊，只要能去的，我都ok啊。”
“那......北欧走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