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宁没有空手去,快午饭时间了,她买了很多吃的,肉类、水果,大包小包坐上了出租车。
挂断电话后,池昼草草将被烟熏过的衣服藏好,到巷子口等稚宁过来。
快十一点时,稚宁的身影出现在了池昼视线中。
贫民窟不比中心城市,积雪天不亮就会被清扫干净,在那些享有优渥生活资源的人眼中,雪是难得一见的美景,是生活的调剂品。
池昼不喜欢雪。
下雪意味着天马上要变冷,小雅和母亲的手要生冻疮,年幼时他无力改变,长大后有了能力也仍旧不能改变。
贫民窟的雪更是肮脏的,被人反复踩踏、蹂躏,变成泥水一般的颜色,胡乱被铁锨铲到墙角。
太阳一晒,泥水淌得到处都是。
比如现在。
天气很冷,稚宁今天穿了件长款羽绒服,随着她的走动,带起的泥点弄脏了她的衣服。
她和这里格格不入,像个纯洁的天使,落进了肮脏的泥沼。
薄瑾屹的做派招人厌恶不假,可有些话池昼觉得他说得很对。
他配不上稚宁,也招惹不起。
“池昼!”
抬头看见风中孤立的少年,稚宁脸上惊喜绽开笑容。
她本想冲他招手,可她似乎忘了还拎着许多袋子,但哪怕这样,也止不住她的激动,袋子被她提到身前,吃力晃动。
她冲他奔跑而来,踩踏着泥泞,义无反顾。
池昼看得眼热,他心底无限的贪欲正在与理智斗争,没等争辩出结果,她已经来到他面前。
她脸颊微微泛着粉,“池昼你是来接我的吗!”
那些不可名状的感情,在池昼的胸膛里鼓动个不停,他若有似无‘嗯’了一声,躲避开她澄明的眼眸,弯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稚宁刚好捕捉到他的声音,绕到他跟前冲他笑,“你等了一会了吗?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一个内敛,一个外放,风华正茂的两人好似这世上最美的景色。
“刚来。”
稚宁买了什么其实根本不用猜,包装袋上就写着。
可池昼还是配合着稚宁卖关子,“猜不出来。”
“池昼你真笨呀!”
“有烤鱼、香酥童子鸡、炸莲藕……”
稚宁报了一长串菜名,语调欢快,叽叽喳喳,灵动又娇蛮。
可她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轻松无忧。
喋喋不休,只因害怕两人陷入沉默。
池昼偶尔应和着。
此情此景,短暂的和谐,像极了一段关系消逝之前的回光返照,两个人都想努力挽回,可抵不过现实,无济于事。
吃的喝的讨论完,稚宁又唠唠叨叨说起昨晚的噩梦,说到惊险处大喘着气,暗自观察池昼。
单看表面,稚宁没发现什么异样,池昼好好的,没被大火烧伤……可内里就不好说了。
也许不一定是被火烧伤了,池昼遭遇了别的什么事也不一定。
否则,池昼不会像现在这样闷闷不乐。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稚宁就是能很轻易的感受到池昼的喜怒哀乐。
池昼他肯定遇到难事了。
想到这,稚宁心里乱麻麻的不安生,心情沉重。
而池昼,已经身处在沉重的阴霾中很多天了,麻木痛苦,心情唯一的起伏,是她昨晚的梦。
稚宁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的梦境,让池昼感到惊诧,也让他短暂的生出了片刻幻想。
昨晚她做噩梦的时候,恰好他正身处火场。
心灵感应通常存在于亲密关系之间,他和稚宁非亲非故,没有血缘关系的牵绊,那么,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可他比谁都清楚,稚宁对他没有那种意思。
不然他也不不至于总患得患失。
她喜欢的,是那个叫应珣的男人。
不知为什么,稚宁总觉得今天的池昼,身上有一股强烈的疏离感。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舒服,迫切地想摆脱。
“池昼,你妈妈在家吗?”
她又开始找话题。
池昼拎着袋子往前走,脚下冻住的积雪被踩出脆响,“出摊去了。”
言简意赅,然后就再没了下文
稚宁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口袋里捏紧的拳头泛起死白,“阿姨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不错的。”
而后又陷入了死寂。
稚宁:“……”
两人时而冷场,在稚宁不停找话题寒暄了近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到了家。
一进门,稚宁就像装了雷达一样,趁池昼往厨房送东西,眼睛四处打量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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