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屹很忙,醒来的第二天,病床上就堆满了各种文件。
助理隔几分钟就进来一趟,一会这个电话一会那个电话,安静的病房,俨然成了一间肃穆繁忙的办公室。
薄瑾屹早早投入到工作中,稚宁也起了个大早,或者说,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天不亮,人就在厨房里站着了。
不同于之前应珣受伤,她提着保温桶去厨房应付偷拿食物,薄瑾屹入口的每一道菜她都亲自参与了进去。
当然,她不懂做饭,帮不上忙,不添乱就算好的了,可就算这样,她也要在一边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食材下锅出炉。
早上八点。
稚宁气喘吁吁赶到医院,推开门,几个西装革履的秘书、助理正在站成一排汇报工作。
薄瑾屹坐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头发不经梳理散在额前有些乱。
这让稚宁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的他,还是学生,朝气蓬勃,那时多的是女生往他书包里塞情书,她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情书管理员。
但随着他看过来,稳重与权威的气势卷土重来,稚宁立刻打住回忆。
严肃的汇报工作被打断,十几只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稚宁进退两难。
薄瑾屹工作起来,一向不留情面、公私分明,稚宁以前还敢搞些小动作背后闹他,现在早已没了底气。
讪笑着说了句‘你们忙’,麻利退了出去。
带上门,靠着墙壁,稚宁深吸一口气。
今天就是挨骂、挨打!她也一定要咬牙把人照顾好了!
稚宁把薄瑾屹的救命之恩视作天大的恩情,却不知,她的心思一早被男人拿捏利用,挡枪是故意,误导应珣判断的也是他。
不然应珣的人怎么这么巧看见稚宁在酒店大厦鬼鬼祟祟?刚子又怎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把消息传给了应珣?
如果不是薄瑾屹临时改了主意,现在躺病床上的人就是她。
稚宁不欠他,欠债的从来只有一人。
半个小时过去,稚宁才又一次进入病房。
她像只勤劳的小鸟,不知疲惫扑棱着翅膀,乖巧替薄瑾屹收拾病床上的文件电脑,一摞摞放好,擦干净桌子,把早饭摆上桌。
做完所有事,局促站在窗边,化身随时听候吩咐的小女佣。
“就这么干站着?”
“……啊?”
薄瑾屹视线落在餐桌碗筷上,又扫了眼自己肌肉一牵动就引得伤口冒血的右手。
稚宁见状,心里冒钻出个念头,他这是……让她喂他?
他愿意?
稚宁受宠若惊,急忙跑过去,“哥哥,你不生气了吗?”
昨晚闹成那样,他那么失望,连‘贱’字都骂出来了,她以为他会连她带的食物都不愿吃。
薄瑾屹说话不喜不怒,“从小到大,你和薄野做的稀罕事还少?”
一句话,让稚宁忐忑一早上的心鲜活起来。
“不少,不少!”
“哥哥先尝一下这个汤!里面有很多你爱吃的莲藕!”
说着就端碗执勺,挤到病床边。
和包扎伤口一样,稚宁以前没少照顾病中的薄瑾屹,投喂动作娴熟。
喂一口,薄瑾屹低头吃一口,喂什么吃什么,气氛融洽。
就好像,昨晚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
这让稚宁更加愧疚,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一双眼睛都好好盯着哥哥,但凡他有需要,总要第一个冲过去。
薄瑾屹醒来后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
这一行为并没人反对。
薄家大宅的医疗设施堪比小型医院,且配备医术精良的家庭医生,回薄家大宅不比在医院差,环境还更优越。
但薄瑾屹并没有老实在家待着,任谁劝也不听。
西装一穿,慢条斯理稳操胜券往那一坐,没人能看出他一个星期前差点丢了命。
需要照顾的人不在,稚宁没了请假在家的意义,加上再过不久要期末考试了,她回了学校。
销假的当天晚上,稚宁在心里泛起低咕,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这天下午,应珣都还在尝试联系她,有两次她还差点被刚子堵到,逼得她不敢出医院大门。
明天回学校了,身边没有保镖跟着阻拦,势必要和应珣见面。
但预料之外,稚宁并没有见到应珣。
什么道歉、补偿、解释,统统没有。
刚子也没再找过她,活似那场绑架是稚宁做了场噩梦。
稚宁百思不得其解,随即气得跳脚,她就知道应珣是装的!
经此一事,薄瑾屹不仅没有迁怒他、针对他,反而处处帮衬,应珣肯定以为没她也行,干脆也不舍下脸应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