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个声音,它在对我说:“快点,再快点。”
催促声让我不得不再次迈出早已决定停下的步伐,可我究竟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再走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却始终抱着一丝幻想,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置身于远方的黑暗。可那之中,真的有我期待的未来吗?
在我迷茫之际,它又对我说:“都已经到现在了,绝对不能停下。以为一旦停下,那就证明我错了。可我不会有错的,我绝对不能停下脚步,也绝对不能哭泣。因为从选择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失去了与勇气背道而驰的资格。”
满是黄沙的荒地上,狼狈的男子走过我的面前。他佝偻着身子,我看着他的侧脸,竟然觉得他与我有点相似,可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我始终想不出个答案。心中那声音让我跟着那人走,于是我照做了。
可荒地无边无际,我已经记得不我究竟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根本看不到尽头。
我好累,但看向身旁那男人,他似乎有无穷的力量,依旧在前行着。不过他应该感觉到我停下了,于是没走几步便也停了下来,看样子像是在等我。
我想和他说话,因为这在里互相支撑着我们走下去的,一直就只有我与他两人。我将手伸向了他,却摸到了冰冷的墙面。那墙看不见,却真实地存在于我们两人之间。
是镜子,荒漠上竟然有一面镜子。这镜子无边无际,和这荒漠一样,它一路通向远方,将我与他隔绝在了两侧。我抚摸着冰凉的镜面,镜子中的他也朝我伸出了手,随后对我说:“你可真肮脏。”
镜子中的他对我露出了鄙夷的眼神,我默默地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语,哪怕是谩骂。可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就一直保持着狞笑的脸看着我。直到我的脸部酸痛,他才渐渐恢复为了平静。说到底,他就是我啊。
在大陆上旅行了大半辈子的游吟诗人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对于他的远道而来,我并没有一丝惊讶。我想他过来一定是又想要和我讲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了吧?这一次,我没有阻止他弹唱下去,因为我累了,既然阻止无法消磨他讲述故事的坚持,那就听他先说完吧。
游吟诗人和我说起了一对难民夫妻的故事。他们的故乡遭受了天灾,在陆地崩碎至海洋中之前,他们两人与村子内其他的幸存者们一起逃离向了北方的王国。在旅行的路上,他们遭到了地精的追捕,最后被关进了荆棘编成的笼子之中。幸运的是,勇者的伙伴拯救了他们,可是勇者没有亲自过来,因为那人要去与魔王对抗,哪会管地精或是巨人什么的,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呢?他的理念太过于庞大,觉悟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几个难民,根本没有资格让他停下讨伐魔王的步伐。
我问游吟诗人,勇者讨伐魔王难道不是为了天下太平吗?难民也是人,为何没有资格被保护呢?
游吟诗人回答我,因为勇者想要的是全世界的人都幸福,何谓幸福,活着才配被纳入获得幸福的名单,哪怕这些难民死了,勇者依旧可以完成他的理念。所以,救与不救,都和他的理念没有冲突。
又或许他只是为了某个人罢了。
“那他可真是个虚伪的家伙啊。”
难民夫妻得救了,勇者的伙伴问他们将来想去哪里。他们说他们想去这块大陆上最繁华的城市,在那里开一家花店,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没有任何剥削,没有任何苦难。没有疾病,没有战争。有的就只有每日看着太阳西下,人群欢闹,自由自在,在安逸的生活中一起载歌载舞,坐在门前庭院的树下,吹着暖风,望着白鸟飞过高空的幸福与安宁。
这可真是个过分的要求啊。
游吟诗人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说自己曾在旅行的途中遇到了那两人,听完了他们的理想后,游吟诗人起初并没有觉得不妥,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资格,难民夫妻虽然出身卑贱,但他们同样也是如此。春夏秋冬过去后,游吟诗人来到了那座城市之中,在那里,他再次邂逅了那对夫妻。
他们并没有如梦想那般住进了小庭院内。而是选择栖身于下城区的一处平房之中。此地整日晒不到阳光,甚至在阴雨天,房屋还会漏水。有时他们睡到半夜,天空突然下雨,他们就只能将床铺收起,并在屋子内放满水盆与瓷碗。因为他们就只有一床被褥,被淋湿了第二天就没法睡觉了。而在这种阴暗的地方,地上一旦有积水便会引来爬虫,所以他们准备了好多好多盆子,目的就是为了应付下雨天。
就是那一夜,游吟诗人来到了下城区,他与那对难民夫妻再次相遇了。看着那两人瑟瑟发抖的样子,游吟诗人本想当作没有认出他们离开。但难民夫妻却叫住了他,他们请他进屋坐一会。在屋内游吟诗人说他们家有好多盆子,妻子一笑,她提起了自己那发霉的梦想,“以后开花店了,也都用得上,就当提前准备了吧。”
第二天清早,游吟诗人告别了那对夫妻。在临行前,游吟诗人问丈夫,他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丈夫回答说,自己与城里的部分年轻人一样,想要进学院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