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啊,咒水之难竟然以这种方式发生。」
孙杰看着从那边传过来的电报,脸上满是玩味和戏谑。
他真的没有想到朱聿键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
和历史上的朱由榔相比,他能力是要出众且强大很多。
某种程度上来说,咒水之难的那些屈辱,此时此刻被朱聿键全部报了回来。
「想想也是,如今的朱聿键手中有十万大军,尽管这十万大军在国内并不出众,但放在东南亚那边却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别说是现在了,哪怕是后世,东南亚那边的哪个小国如果有十万精锐,那么绝对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你能力强大,那么让你统一东南亚,那又如何呢?」
孙杰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东南亚那边局势错综复杂,地理环境纵横交错。
毒虫狼烟,漳气沼泽,这些东西数不胜数,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就算武器强大,进入东南亚这片雨林当中,非战斗减员也会不可避免。
虽然孙杰已经在往东南亚那边开始集结大军,但这并不代表孙杰就能够轻易的征服雨林。
事实上,如果按照现在的环境来看,孙杰完全没有必要着急清剿朱聿键,又或者说着急进攻东南亚。
不如把东南亚这片地方留给朱聿键让他先行处理,如果他的能力足够强大将东南亚统一,那么孙杰就可以摘朱聿键的桃子。
这样做可以将成本压到最低,同时也能让朱聿键和那些土著进行消耗。
想要让朱聿键更深地发挥出他自己的潜力,那么就必须要让孙杰对他进行一定的逼迫。
要让朱聿键时时刻刻沉浸在将要亡国的痛苦之中,不然的话,他的效率会大打折扣。
倒也不能说,孙杰的这个做法很恶毒,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
孙杰想了想,于是拟定了一個简单的计划,将驻扎在东南边境的那些军队,向东南亚那边逼近,给那边营造出一个大军压境的错觉。
只有这样才能让朱聿键,更快的行动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他的最大潜力。
第二天一大早,孙杰就把卢象升叫了过来,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如今的军事已经不需要孙杰亲力亲为,有卢象升掌控着军参院,只需要将一个大概的计划和章程交给他,然后交由军参院内部审理,他们自己便会根据当今局势以及种种情况,制定出详细而又合适的计划。
书房之中,孙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卢象升,开口说道:「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一定要让朱聿键将自己最大的潜力发挥出来,咱们不能逼迫过甚,以免引起他大规模的慌张,也不能动作太小,必须要拿捏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力度,如何安排就交给你了。
对了,还有青藏高原那边,那边的局势你也要好好的把握着,等到明年。便开始进攻青藏,这个地方对于咱们来说至关重要,万万不可因为贫瘠荒凉从而放弃。」
孙杰说的很多,每一件事都是国家大事。
他要做的就是让他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不断往外扩展。
目之所及处,皆为汉土。
卢象升恭恭敬敬,把孙杰所说的这些东西全部记在心里。
当孙杰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后,卢象升忽然跪在了地上。
这让孙杰有些疑惑,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跪在地上呢?
还不等孙杰疑问,卢象升便开口说道:「陛下,臣年岁已高,身体又有暗疾……」
还不待卢象升把话说完,孙杰就明白了卢象升的想法。
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那就是卢象升要致士、乞骸骨,通俗一点就是辞职了。
对于卢象升的辞职,孙杰其实早有预料。
按理来说,卢象升和孙传庭其实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前明之臣。
之前的风波笼罩着孙传庭,那一边倒的舆论,让孙传庭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
既然卢象升和孙传庭的来历一样,那么自然也受到了一定的波及。
文、军参院是如今朝廷当中最为至关重要的两个部门,而这两个部门又被前明之臣把控。
这让很多人都红了眼,他们的压力自然很大。
孙杰当然能够发现卢象升的压力,这么多年以来,他所面对的压力不比孙传庭面对的压力少。
之前孙传庭的风波弥漫了那么长的时间,他身上的压力要比之前大上很多,这自然就让其萌生了退意。
加之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他掌控军参院的时间太过漫长。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如果不退,那么别人就没有办法上位。
挡住了别人的前途,自然要挨骂。
孙杰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亲手将卢象升搀扶起来。
他拍着卢象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建斗啊,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整个朝廷能够比上你的人,没有几个,你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怎么能够轻易言退呢?
以后,你做事尽管放手去做,不要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你也不用害怕别人给你戴什么高帽子或者说什么坏话。有我在你后面你什么都不用怕。」
孙杰声音恳切,卢象升重重的点了点头。
「有陛下这些话,臣也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了。」
说到底,卢象升这样做其实是在向孙杰要一个保证。
没有人喜欢喜怒无常的皇帝,也没有人喜欢过河拆桥的皇帝,人都要为自己的以后着想。
这很现实,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大公无私的人。
孙杰不是朱元璋,更不是刘邦,他还很年轻,压根不需要在乎这些。
只要这些当臣子的人能够安安心心的好好工作,那么孙杰自然会让他们安享晚年。
如今的基业几乎是可以说是孙杰一手促建而成的,他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臣子作乱或者造反。
卢象升的年龄很大了,孙杰没有当年朱元璋对胡惟庸或者李善长或者对蓝玉的担忧,他完全可以耗得起,采用更平和的手段,而不是如朱元璋那般走极端。
卢象升满心欢喜的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孙杰的目光当中忽然涌现出了一丝寒气。
这股寒气不是针对卢象升,而是针对浙江那些为非作歹逍遥法外的贪官。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浙江出现的这些贪官就像是新建成的大堤上面的蚁穴,稍微不注意就会让整个大地垮塌。
千里之堤又怎么会容忍他人破坏呢?
不管那人是谁,不管他是不是崔星河又或者说是其他人,孙杰都不会容忍。
大公无私,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卢象升离开之后,直接回到了军参院,召开了会议。
在他们召开会议之前,孙杰把孙问岳发配到了那里。
他是以后的皇帝,是未来这个帝国的主宰,不通兵事那是万万不行的。
这一门学问高深莫测晦涩难懂,除过上战场之外,那么就需要漫长而又大量的学习,基础必须要打好。
军参院的大会议室中,孙问岳坐在了座位上。
作为帝国的储君,自然要坐在最上面。
卢象升坐在他的旁边,主持着会议。
会议看上去有些拘谨,在座的这些官员们似乎都放不开。
孙问岳也看出了问题所在,他站了起来说道:「诸位大人,你们完全不用担心说错话,你们可以直接无视我,当我不存在,你们平时怎么来今天就怎么来。」
年龄不大,但说的这些话却非常老成。
这些官员们一个个的满心欢喜,非常同意孙问岳说的这些话。
一个开明的皇帝,是万臣之福,是万民之福。
有了孙问岳的这些话,在场的这些官员们比刚才要随意很多。
没过多久便拿出了一个具体的章程。
卢象升将计划详细的制定出来,然后交给了孙问岳:「太子殿下您看一看,这上面的内容,是不是有什么补充的地方?」
孙问岳能听出来这是一句客套话。
从卢象升的手中接过了计划,打开第一页,从第一个字认真真的看起。
尽管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明白,但他依旧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思考,遇到不懂的地方,甚至还向卢象升等人询问。
整个过程和谐而又安静,所有的官员都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在这一刻,他们从孙问岳的身上,看到了孙杰。
一个伟大的帝国离不开一个圣名的皇帝,这些官员深知这些。
冬天如期而至,今年金陵的雪比往年大了一些。
雪整整下了一夜,道路上又积攒了不少。
两行脚印传街而过,最终停在了孙杰住处的大门外。
来人是郑成功,他看着眼前尚未打开的大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今天过来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那就是请求孙杰安排任务。
自从他投降之后,孙杰几乎没有给他安排过什么事情。
从头到尾,他一直待在家中,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和自己的父母过得还算舒服,毕竟没有人打扰他们。
可时间久了,身子骨也慢慢的变得有些松懈。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舒适而又惬意的生活求之不得,但对于他这种喜欢战场杀伐的人却是一种折磨。
他还年轻,满腔热血无处发泄,一直待在家中,又怎么能行呢?
看着尚未打开的大门,他静静的退到了路对面的亭子下,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百无赖聊之际,风雪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和他差不多,强壮且孔武有力。
皱着眉头仔细的看,须臾之间,来人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定国。
历史上的他们两人有着交集,可如今,他们都没有见过对方。
只是听过对方的名声,也仅此而已了。
郑成功率先开口,「阁下前来,是求见陛下吗?」
李定国操着一口陕西方言,说道:「半个月前,陛下传令,让我前来金陵,昨天晚上刚刚下的火车,今天前来拜见!」.
郑成功当然能听懂李定国说的这些话,但这浓重的陕西方言让他又起了浓厚的兴趣。
「敢问阁下可是从陕西那边过来的?陕西大地出良臣猛将,想来阁下也是一员虎将!」郑成功说道。
李定国笑了笑,摇着头说道:「不敢称虎将,本来不过是一个贼寇,后来幸得陛下收容,这才弃暗投明,为陛下驱驰!」
这话让郑成功深以为然,说起来,他的出身和李定国的出身应该归为一类。
一方是流贼土匪,一方是海盗贼寇。
谁也不比谁高档,谁也不比谁低下。
「如此说来,在下与阁下出生相仿,若不是陛下收容,恐怕我此时也只是海上的一个小小贼寇,也不知道在哪里翻滚!」郑成功面露笑容。
两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兴趣相投。
「在下李定国,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李定国朝郑成功抱拳,开口说道。
在听到了李定国的自我介绍之后,郑成功神色为之一震。
「原来是李兄,虽然我在海上混生活,但李兄之顶顶大名,我也时常耳闻。
听说陛下对李兄极为看重,此次召见李兄,估计是有大事委任。
在下郑成功,见过李兄!」郑成功向李定国回了一礼。
听清楚他的名字之后,李定国也极为吃惊。
他自然知道郑成功,也知道郑成功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能让皇帝亲自改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鼠辈呢?
「原来是郑兄,见过郑兄!」
两人开始寒暄,越说越热烈。
在两人慢慢的谈话当中,大门戛然而开。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来到了大门外。
黄门太监问清了两人的来意之后,急忙将这一消息已经禀报回去。
差不多七八分钟后,两人同时来到了孙杰的书房中。
孙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笑着说道:「北李南郑,今日同时前来,倒也是一场妙事!」
他们两个人在历史上,是南明最后的柱石。
也是他们,撑起了南明最后的脊梁。
那个日月无光的时代,他们的坚守,照耀古今。